“奉书列文武臣工曰:兹者朕亲征虏寇,命朕弟居守京师,不幸为奸臣所误,留陷虏庭。圣母皇太后欲慰安人心,时立皇庶子见深为皇太子,命朕弟代总国政。
而皇亲公侯、驸马、伯及在廷文武群臣,复以天位久虚,神器无主,人心遑遑,莫之底定,合辞上请皇太后,以太子幼冲,未遽能理万机,移命君临天下。
朕弟才德兼备,击退瓦剌,朕居于虏庭,不知何年可归,不可长久以代帝行事,于是口传圣旨:
宗庙之礼不可久废,朕弟年长又贤,朕恐负圣母皇太后与大明子民付托,今禅大位,奉祭祀,行尧舜之事。”
乾清宫内,朱棣来回踱步,口述太上皇朱祁镇给自己的“禅位诏书”,每一字每一句,都是精心考量后再说出口。
写完以后,朱棣将诏书拿在手上,觉得不错,又交给一旁。
王诚看后,大为吃惊,道:“皇爷,此诏就如同是太上皇亲笔所写的一样,实在是像极了。”
随后他向一旁说道:“刘先生不愧为畿辅都小有名气的书法大家,这一番临摹,只怕就算是太后来了,也难辨真假。”
刘安自然知道此行凶险,但这次是锦衣卫指挥使刘敬亲自来找,他也是迫不得己,被强行架过来的。
现在,他只希望这位皇帝能网开一面,不要斩尽杀绝。
刘安低眉望着正在比对诏书的朱棣,小心说道:“陛下要求草民做的,草民已经全部做到了,草民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陛下放心,草民绝对会将此事烂在肚子里,只字不提。”
朱棣看着禅位诏书,过了好一会儿才恍忽似的抬起头,先是一脸茫然的看着他,随后忽然笑了。
“先生知道什么人才最安全吗?”
“死人。”
刘安一愣,忙道:“可是陛下,您先前承诺过草民的,只要写完,就会给草民携家远走高飞的机会!”
“陛下是天子,是皇帝,不能说话不算数啊!”
朱棣无心与他解释什么,转过身留下一个背影,澹澹道:“押出去,砍了,让刘敬定个罪名,全家都砍了。”
要是天子说过的话全都要兑现,那还有完没完了?
兑现与否,要看朱棣的心情,像是今日这种事,最好是让临摹的人变成死人,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机密。
王诚虽然此前猜到这个结果,但听见朱棣这一番冰冷话语后,还是下意识觉得帝王无情,伴君如伴虎。
像是刘安这种人,自从被选中作为临摹的人开始,无论写与不写,他的命运都已经注定了。
只不过眼前这位皇帝更狠,连刘安的全家也没放过。
刘安哀嚎着被锦衣卫拖了出去,朱棣手中拿着诏书,径自出门前往清宁宫,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站在阴影中,朱棣负手而立,说道:“朕派人去见过你的儿子了,也就是朕那个不争气的重孙。”
孙若微没有说话,蜷缩在角落,披头散发恍如一个真正的疯子。
“呵呵。”朱棣冷笑一声,自顾自说道:“你最好祈祷他不要回来,不然你现在的经历,会是他最好的结局。”
言罢,朱棣转身就走,出门后对一旁道:“朕已经取得太后懿旨和禅位诏书,立即昭告天下,择期举行禅位仪式,越快越好!”
......
最近事情的发展很奇怪。
本来说好了王诚和卢忠是去瓦剌接回太上皇,但他们多少人去的,最后还是多少人回来。
太上皇呢?
还留在瓦剌!
王诚说出了也先提的要求,黄金万两,废弃与鞑靼的封贡合约,然后让朱祁镇在瓦剌明媒正娶了他的妹妹其木格,才会放人。
群臣听到后的第一想法就是,也先实在无耻!
这简直是张嘴就来,也先不过是个打了败仗的蒙古部落虏酋,是怎么有这个脸皮来和大明讨价还价的?
一时间,群情激愤,都说不能惯着,不接就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