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人……”李武萧连声叫道。
上官夏达方才回神,真希望自己有十分的胆气,冲上前去,打邢禹一个对上司不尊的耳光,竖立一下自己的权威。但现在纵使对邢捕快心有再多不满,依自己目前的情况来看,却也无可奈何。他把目光投向了站立在场院两旁衙役们的脸上,火把的光芒照射出他们各自的神情。上官夏达分辨不清,这外面到底有多少人,是忠心于自己的,就连路小安这样老实本分的,一直对自己鞍前马后的人,他都拿捏不住他的心思。
人啊,但凡有点利益牵扯之后,什么仁义道德全都会弃之不顾。
“大人,我们进去看看吧。”李武萧建议道。
“走,去看看。”上官夏达应声道,他看了一眼邢禹,转而问他:“邢捕快,现在飞贼逃走了,你认为该怎么办呢?”
“一切听从大人的决断。”邢捕快说,他说的不痛不痒,将问题又抛给了上官夏达。
上官夏达停步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率领三人走进义庄。
虽听路小安说,他们已经将义庄里面打扫了一遍,有着明显的打扫痕迹,但毕竟是常年存放死尸和肮脏东西的地方,那种混杂的刺鼻气味已经渗透到义庄的每一砖每一瓦之中,进到门口的时候,就已经感到恶臭阵阵袭来,真是用语言都无法形容那种气味。
上官夏达被恶臭的气味一下子冲击的快要晕头,他赶紧将口罩从下巴处拉上,覆盖住鼻子,隔离了那种尸臭的味道。其他人也都不约而同的将口罩戴起。
步入里面,只见大堂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已经点燃了五支蜡烛,每个蜡烛照亮义庄的一个方位,大堂中间立着一个燃烧旺盛的火把,将整个大堂照亮得如同白昼。大厅的正中央竖着一个形容怪异的铜制雕塑,雕塑的头颅已经不知去向,像是被斩首一般,只剩下张牙舞爪的躯干,看这模样,应该是钟馗吧,镇鬼之用。
雕塑下面正中间的位置放着的一张落满灰尘的八仙桌,桌子上怪异的燃烧着一支红色蜡烛,一个身披破衣烂衫的骷髅架子依靠着八仙桌站立着,挡在了烛火前,想必这支蜡烛是刚才那个贼人点燃的吧,众人在外面瞧见的那个身影就是这具骷髅架了。
这是上官夏达第一次走进义庄,他不是属于有权有势的人,所以在义庄当年热闹繁盛的时候,他没有机会进来,后来义庄落魄凋零之后,他也没有进来过,每次办案,他总是在外面指挥大家干活。如今进来,他忽然心生一种悲凉,混迹官场这么多年,自己竟然越干越回头了,往日只需在衙门的停尸房断案查验,没想到,如今要出入如此腌臜污秽之地,惹得一声臭气,像阴沟里爬行的老鼠一般。
李武萧性子有些暴躁,他一进门就见到钟馗雕塑下面的这具骷髅,觉得像被人嘲讽耻笑一般,气不打一处来,直接走上前去,扬起一刀,将骷髅架子的头颅劈飞了出去,那头盖骨许是有些年头了,经历岁月的风蚀,脆弱不堪,头骨撞击在地上,碎裂开来,骨渣到处飞溅,而桌前剩下的骷髅架躯体,受到外力撞击失去了支撑,自然就倒了下去,又都碎裂成一块块的碎骨渣。
众人皆是一惊。
“你干什么呢!”上官夏达喝道。
“啐,大人,这个女贼真是聪明,竟然敢拿个死人的骷髅架来糊弄我们。”李武萧将刀放回到刀鞘里,气哼哼抱拳说道,“她分明是要羞辱我们。”
“有本事就捉拿女贼,对着个骷髅架撒什么气,耍什么威风!”上官夏达骂道:“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李武萧愤愤然不敢回嘴,只是将桌上的蜡烛取了,拿在手里,绕着义庄里面四下看了一圈,这义庄虽然是被打扫了,但这打扫不过仅限于面上的清扫,那些散落在地的各种各样的白色骨头,有人的头盖骨、指骨、腿骨、肩胛骨、肋骨什么的,还有些破衣烂衫,破木屑,烂树叶等都被人全部拢在一起,堆到了靠墙角的地方,掩埋住几具还没完全腐烂的尸体。李武萧的脚下,不时的踩到尸骨,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像点燃的烟花爆竹。
“你小心点啊!”陈利安不安的看着李武萧说道。他平日就害怕一些鬼神之类的东西,身上常年带着一道从寺庙里求来的神符。看着李武萧十分大胆的踩踏着人的尸骨,不由的担心他会冒犯鬼神。
上官夏达懒得理会这些,他站在三口棺材面前,之前整齐停放在大堂里的棺材全部打开,棺盖被掀翻在地,薛无影、铁狱刀还有秋满星的尸体从左到右依次安放在棺材里面,当真如邢禹捕快所说的,躺在第一个棺材里的薛无影被人剥去了脸皮,血肉模糊的,甚是恐怖。
他俯身再一细看,这贼人生剥人皮的能力也是高超,面皮齐整的被剥离掉,血只是留在肉面上,却没有流出,再看其他二人,他们的上衣均被人用利剑挑开,坦胸**,而分别在他们的左前胸,靠近锁骨的位置都裸露着一个鸟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