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中所蕴含的力量,让日向春天有些懵懂,似乎隐隐感受到了什么,有一股力量,有一团火焰在他的胸膛中燃烧着,却一时也未能明悟。
他恍惚着,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日向日差的房间,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
“父亲!”
长子表情有些紧张的走到了他身前。
日向春天绷起了脸,他不想在孩子面前表现出自己的不安与茫然。
“怎么了?”
“你去看看弟弟吧.....他一天都没说话。”
长子低声的说着。
日向春天沉默着点点头,视线停留在他额头的笼中鸟咒印上,欲言又止,最后只是拍了拍他的脑袋:“我知道了。”
然而,直到他默默走到自己次子的房间前,却发觉,自己无论如何也迈不开脚步了。
他知道发生了什么。
犹豫许久,轻轻敲门。
“爸爸可以进来吗?”
里头没有声音。
推门而入,昏暗的房间中,三岁的小儿子只是沉默的坐在床头,双手抱着膝盖,眼眶红红的,眼泪沿着泪痕缓缓滑落。
日向春天迈开脚步,走到他的身边,轻轻伸手,将他抱在怀里。
“怎么了?你哥哥说你今天一天都没说话。”
父亲带来的安全感让孩子忍不住哭泣出声,他紧紧抓着父亲的衣襟,喑哑的啜泣着:“他们,他们欺负我,不,不和我玩了。”
“明明,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
“明明大家之前都是朋友的。”
“为什么,为什么现在都在欺负我!”
听着小儿子委屈的哭声,日向春天陷入沉默,忽然,心头升起一股疑问。
是啊......
明明之前,那些孩子们,不还是能快乐的一起玩耍的吗?
只是因为笼中鸟的咒印.......
就只是因为这一个咒印而已吗?
他失神的想着,却恍惚间的发觉,这并非只是咒印的问题。
那又是什么呢?
他思索了许久。
对于生长在日向家的,早已习惯了宗家分家制度的他而言,他不懂——这一切最本质的原因事实上只有一个:阶级。
当笼中鸟让一群人的生死都寄托于另一群人的手中时,无形中,便划分出了两个阶级,无形的压迫,便无处不在。
尽管某种程度上,日向一族从未将这些遮羞布撕扯开来,明面上也都在宣扬着所谓保护与友爱的事,从未借此将分家的人彻底视作奴仆一般的存在。
但,也仅此而已了。
口号喊得好听是不会改变现实的。
“以后,以后就不会了。”日向春天迷茫的轻声宽慰着。
小儿子抬起头来,啜泣着:“真的吗?爸爸?”
“嗯......再等些年......就不会了。”
“那要等多久?”
“我......”
我不知道。
日向春天沉默片刻,最后,给出了另一个答复:“明天开始,爸爸教你如何成为一个忍者吧。”
“真的吗!爸爸不是说,小孩子不需要这么早就学习成为忍者的事吗?”
面对儿子喜悦的问询声,日向春天只是深情的凝视着他:“以前的爸爸,以为将你护在羽翼下,就是对你最负责的选择。”
“但是,现在,爸爸觉得......鸟儿,终归还是要飞上天空的吧。”
“爸爸!忍者,是能飞的吗?”
“嗯,能。”
“那我一定会好好学......爸爸,你怎么哭了?”
......
与此同时,相似的变化,亦发生在其他人的身上。
就比如,日向和田在回家后,面对妻子斟满的酒杯,却摇头拒绝,表示自今天开始不会再喝酒。
妻子好奇地问,他却说,美酒要留在更美好的未来。
还有,很多。
短短的一夜,不到一個小时。
分家之中,五只鸟儿获得了挣脱牢笼的钥匙,头一次,将脑袋伸出了囚牢,呼吸到了些许自由的气息。
就宛若点点星火,照应着此时被黑夜笼罩着的日向一族。
但此时的日向结弦却并未忘记,今天的他,计划可尚未完成。
“结弦少爷?”
房间外,传来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疑惑。
日向结弦拉开房门,略显局促的梨子小姐站在门口,双手放在身前,恭敬而好奇的问道:“您这么晚叫我过来,是有是什么事吗?”
“当然。”
日向结弦微笑着,请她进屋。
半小时后,日向梨子表情恍惚的离开了房间。
是的,他的第六个解除笼中鸟的目标,甚至不是忍者。
而是自幼便在这分家担任侍女的日向梨子,日向日差和日向结弦对于这个平凡的女孩都很熟悉,出身清白,值得信任。
作为没有忍者天赋的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朝一日被日向结弦郑重的委托,承担了一件让她心头沉甸甸的重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