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早已过了宵禁时刻,整座长安城都陷入了黑暗之中,在这时还没睡的恐怕也没几人了。
“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更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现在已是三更了,这已是很晚的时候了。
可有个地方还亮着,可有的人还没睡,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现在整个悦来客栈都挤满了人,有魔教的也有正道人士,不过看那他们都还很克制,不光因为他们是高手,更是因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目的,为了同一个人——严肃。
他们想尽法儿来找严肃,而严肃却不想见他们,所以严肃并不在此处。
在大厅中央的地上躺着一个人,其身形瘦弱,身着武当道袍,身旁还插着一把刻有太极图案的长剑,剑锋入地三分,屹立不倒。
他正是华阳子,他已经死了,他的胸口不再冒血,因为他的血早已流干,他究竟是怎么死的?是因为胸口的一剑么?这一剑,是谁刺的?
一系列的疑问虽然简单,随便一个便能问倒大多数人,可毕竟这里也有聪明人,他们发现了这样一道线索,在华阳子的左手下用血写了这样几个字——‘我被严肃’,‘我被严肃怎么了?’,‘我被严肃杀了?’,‘我被严肃救了?’,字迹未完,不明所以,一切的答案看来唯有找到严肃才能知晓。
于是他们便向小厮询问,那青衫小厮踌躇了一会儿,但在刀枪棍棒的威胁下他还是说出了事情。
在一个时辰以前——
严肃望着天空大大的圣字怔怔出神,很久以前也是因为这一个字,他失去了很多东西。
他的眼睛依旧像是一汪泥潭,倘若你盯着他看,那么你很快就会变得和他一样——成为一个没有灵魂的人。他污浊的不只是他自己,也污浊了别人,他不是世间的孤魂,因为他早已没有了资格。
他转过头望了一眼李日月后便蹲下来准备去扶华阳子,谁料华阳子竟摔开了他的手冷声道:“严肃,我虽然被你救了一次,但这却让我感到很愤恨。你知道么?我不止一次做梦想要将你杀掉,但你很久都没有出现了,所以这个愿望从来没有被实现过,而今天你却救了我,所以我不能杀你,不过若是你想我跟你走的话那你就可以死心了,因为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跟你走的。”说完嘴角又溢出了鲜血。
严肃剑眉一挑,问道:“你为何不肯跟我走?”
华阳子道:“我不受魔教之人的恩惠,更不愿受你这无耻小人的救济!”
严肃怒道:“你什么意思?”
华阳子冷哼一声,撇过头不再搭理他。
严肃道:“好,好的很呐,你不要我救,我偏要救,你能奈我何?”
在一旁的李日月厉声道:“你等难道将我等全都忘却了吗?”说完轻弹了一下刀锋,发出了“嗡嗡”的声音。
严肃从怀了掏出了一颗药丸抛给了华阳子后道:“这是龙血续命丹,我身上也就这么一粒,服下它便可立即止血救你一命。”严肃就是这么一个人,他既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他的想法只有他知道。
严肃见华阳子已将药丸凑到了嘴边,便有冷冷的望向了一旁的李日月道:“咱们不在这里打,把你的人叫上,咱们在外面好好玩玩。”
严肃已经有七年没有发过怒了,可就在下山的第一天就有人来触他的楣头了,而且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他根本就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自己已经有七年未曾下过山了,又怎么会成为华阳子口中的无耻小人呢?难道是因为他七年前错手杀了海无涯?
他平复了一下心境,这件事他不愿再提及。
李日月笑道:“甚好,在里面打也未免叫人瞧了笑话,我倒要看看教主口中的必杀之人究竟有多么厉害。”
严肃道:“且慢,如今的教主是为何人?”
李日月道:“自然是血祖他老人家。”
严肃沉思了一会儿道:“哦,原来是他,但年没有杀他,现在他却当上了教主了,‘风水轮流转’这句老话还真不错。”
李日月道:“多说无益,来吧。”
严肃笑道:“好。”
两人相视而立,静静的伫立着,谁都没有先动手,他们都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一击必杀的机会。
很快李日月就已经笑不出来了,因为眼前之人就像是一块浑然无瑕的玉石,他发现不了任何破绽,他有些慌了,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在瞬息之间,马虎不得。
而严肃还是玩味的看着他,对于他来说,这就是玩,人家大多玩钱,而他俩玩的却是命。
雨,是雨,下雨了,细雨无声滋润了万物,但愿风调雨顺。
自在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雨细如愁。雨总给人以忧愁,这倒也没错,而如今正有二人正在雨中发着愁,因为他们二人只能活一个。
风雨袭来,树叶也跟着舞了起来,叶,开始落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