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看着晨曦说着说着，又要冒火了，伸手拿过一边的水递给她。
沐晨曦伸手接过，喝了几口，压了压。
“晨曦姐，姐夫他有分寸的。再说了，有你把关，乖乖的品行不会有问题的。”
“但愿吧！”
沐晨曦每次也是这么劝自己的，但一看到父子俩没底线的样子，她就又忍不住愁！
头疼！
“不说他们了，你呢？肚子还没动静吗？”
沐晨曦看了一眼不远处坐在几人中间的顾衍之，目光时不时就会落在温暖身上。
真爱一个人其实很容易被发现。
眼神会情不自禁地追着对方。
比如，她和傅砚深在某个场合分开的话，目光就会情不自禁看对方。
而顾衍之和温暖。
顾衍之就是那个目光追随的人。
而温暖，目光追随的人虽然不是顾衍之，但两个月，她自己已经做好给衍之要孩子的准备了。
“没有。”
温暖轻轻地摇头。
沐晨曦没再多问，要孩子，也要缘分。
牵起温暖的手，转移话题，两人起身去看晚上的烧烤佣人准备得怎么样了？
……
穆星澜抽烟抽到一半，接到负责照顾穆晚歌生活起居的秦妈电话，没留下吃晚饭先走了。
这会正是下班晚高峰，他怕开车堵，在傅砚深车库里挑了一辆机车，戴上头盔。
伴着“轰隆”一声，油门一踩到底，飞驰而去。
……
水月湾
穆星澜刚踏进家门，秦妈立刻迎了上去。
她急坏了。
“先生，小姐已经把自己反锁在洗手间快两个小时了。”
叫不开门。
她实在担心里面的穆晚歌，站在洗手间门口劝说了许久，里面也没个回应。
她这才急，给穆星澜打电话。
穆星澜面色冷沉，大步走到洗手间外。
抬手重重在门上敲了两下，“穆晚歌，出来，我数三声，不出来，我就踹门了。”
“一，二——”
洗手间里，穆晚歌手上捏着什么，呆呆坐在马桶上，漂亮的小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满眼慌乱，写完无助。
直到穆星澜声音入耳，她心底一慌。
穆叔叔回来了。
下意识手忙脚乱地把拿在手中的东西往自己口袋里塞。
刚塞进去，“三”也随之落音。
“砰”一声，穆星澜暴力一脚，踹开了门。
穆晚歌受惊抬头，“穆叔叔。”
一双红透的兔子眼，瞬间浇灭了穆星澜满腔怒火。
“先出来。”
穆星澜语气不自觉软了下来，伸手去拉她。
穆晚歌见他抬手，身体一瑟缩。
穆星澜手瞬间顿在半空中，心莫名一揪。
之前她无理取闹，他气极之下打她的一个耳光把全心全意依赖自己的小丫头又打回了刚来到他身边时。
转头看向身后的秦妈，“扶小姐出来。”
“是，先生。”
穆星澜收回手，转身走出去。
秦妈立刻跨进洗手间，扶蹲太久腿有些麻的穆晚歌出去，一直到沙发坐下。
“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把自己反锁在洗手间？”
穆星澜语气更柔了几分。
一直低着头的穆晚歌身体绷得更紧了，放在口袋里的手无意识在收紧。
这些年，她被穆星澜保护得太好，不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
她不敢抬头，怕藏不住秘密。
这行径被穆星澜误会是在害怕他。
穆星澜心底叹息，向捧在手心疼着的小丫头道歉，“是不是还在生叔叔的气？那天是叔叔不对，再生气也不该打你。”
提到那天，穆晚歌眼眶更红了。
那是穆叔叔十二年来第一次打她，为了另一个女人。
她咬了咬唇，低低道：“我没有生气。”
穆星澜心底不是滋味。
想她不再过于依赖自己的人是他。
但看她真开始疏远自己，变得懂事，他心底又有一种莫名失落感。
快到饭点了，秦妈担心穆晚歌也没做饭。
穆星澜转移话题，“今晚穆叔叔下厨，想吃什么？”
“穆叔叔做的我都爱吃。”
穆晚歌乖巧回应。
穆星澜想说什么，但最终咽了回去，起身往厨房走。
系上围裙，打开冰箱，在里面找穆晚歌喜欢吃的菜。
直到厨房响起备菜的声音，坐在沙发上的穆晚歌这才抬头看过去。
眼底，难掩对他的迷恋。
可他却告诉她，他不可能陪她一辈子，她永远是他的女儿。
女儿？
呵。
穆晚歌在心底苦笑，放在口袋里的手收得更紧。
内心激荡不已。
最终，还是没控制住自己，穆晚歌从沙发上起身，走到厨房外，看着正在腌制肉片，准备给自己做锅包肉的男人，轻喊道：“穆叔叔。”
穆星澜头也没抬地自然应了一声：“怎么了？”
之前的十年，他俩一直一起住在水月湾。
也是一年多前，他发现她满十八岁了，发育越来越成熟。
名义上是父女关系，但毕竟没有血缘，他觉得不适合，便搬了出去。
但之前的十年，只要他在江城，就是朝夕相处。
被她盯着，早就习以为常。
穆晚歌深吸了口气，给自己打气，问道：“你是不是真要娶沈清欢？”
穆星澜戴着手套的手动作一顿，眉头皱起，面色又沉了下来，转头看向她，“怎么又直呼清欢的名字？不是告诉过你要叫沈阿姨吗？”
穆晚歌避而不答，话已问出口，坚持要得到答案，“你就告诉我，是不是？”
“是！”
穆星澜回答得毫不犹豫。
“这不是你一个小孩该操心的事情！”
音落，发现穆晚歌眼眶更红了。
他软了语气，扯掉手上沾了面粉蛋液的手套，走到穆晚歌面前。
大手抬起，做了已经将近两年没做的动作，宠溺地在她头顶揉了揉。
压低声音，语重心长道：“晚晚，穆叔叔带你回来对你的承诺永远都不会变。
我允诺会照顾你一辈子，就是一辈子。”
“不管我跟谁结婚都改变不了你是我女儿的事实，明白吗？”
她不明白！
她要的也不是他把她当女儿！
可他不明白！
穆晚歌低着头，听着他说要和沈清欢结婚，她心疼得像是要被撕裂开了。
放在口袋里的手，用力攥紧，紧到，指甲深深掐进皮肉里，用肉体上的疼痛来抵抗心底的疼，强撑着应了句：“嗯，我知道。”
见穆晚歌被自己说通，穆星澜拍了拍她的头，说道：“去沙发坐着等，我要开火了，别弄得一身油烟。”
“好。”
穆晚歌后退一步，转身往外走。
出了厨房，在拉上门之前，她突然对穆星澜说道：“穆叔叔，我同意出国留学。”
他半年前就安排好了，签证学校也早就联络好了，只要她同意随时都能入学。
但她一直不愿意离开江城，他也没勉强，怎么突然同意了？
穆晚歌没给穆星澜开口的机会，关上了门。
油热了，穆星澜便先炸锅包肉，打算晚饭时再问问。
到吃晚饭时，穆晚歌上桌第一句话就是：“穆叔叔，我订好机票了，明天上午就走。”
穆星澜所有话都被堵了回去，见小丫头是真下定决心了，他也就没再多问。
给她夹了块她喜欢吃的锅包肉，说道：“明早我送你。”
“好。”
穆晚歌应了一声，埋头开吃。
是她最喜欢的酸甜口，可吃进嘴里，却满满都是苦涩。
……
隔天，机场
穆晚歌看着站在面前的穆星澜和沈清欢，宛如一对璧人。
家世相当，年龄相仿，很般配。
“晚晚，真不用让秦妈跟着过去照顾你吗？”
昨晚他就提过，穆晚歌拒绝了。
他当时是同意了，但哪里真能放心。
嘴里说着她成年了，该独立了。
但就像个老父亲一样，在他眼里，晚晚永远都是个小孩子。
“穆叔叔，我快二十岁了，早就该独立了。”
“是啊，星澜。孩子大了总归是要离开父母的，你就放手让晚晚自己一个人试试？”
沈清欢挽着穆星澜，笑着开口。
穆星澜见她们都这样说，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穆叔叔，沈阿姨，时间到了，我进去了。”
穆晚歌深深地看了穆星澜一眼。
如果是他一个人来送自己，她在离开前，是想要最后求一个抱抱的。
可，当着沈清欢，她不想。
笑着，装洒脱地挥了挥手，转身，大步往里走。
穆星澜正打算抱抱自家小丫头的双臂，顿住。
果真是长大了。
真是应证了那句，没有离不开父母的孩子，只有离不开孩子的父母。
看着一手养大的小丫头头也不回地离开，只觉得心口空落落的。
沈清欢在他耳边说了什么，他没注意听。
直到穆晚歌身影消失，他的目光也没收回。
站在原地，等了好一会，也没等到他的小丫头冲出来，飞扑进他怀里说：“穆叔叔，我改变主意了，我不想出国了，我能不能留下来？”
可，没有。
小丫头真走了。
穆星澜带着失落的心情离开机场。
在他转身离开后，穆晚歌从里面出来，泪眼模糊的看着穆星澜背影，直到看不见，这才转身。
没再进安检口，转身去了负一楼，上了一辆公交车，至此，消失在穆星澜的世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