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我说:你要不说樵夫儿子只是发现不是得到,我就觉得那的的确确是好运。你要不说那些那些如果,我还真觉得不是好运。
他说:我可以把这看做你在夸我吧。
我说:按照你的说法,这樵夫儿子结局想必不是很好。
他说:至少一开始是好的。
樵夫儿子做了驸马,皇帝也愿意给他的官员来做。
而他此前却又不会做官员,刚刚登上官位的时候,着实闹出不少笑话,好比不懂有钱人家生活,却硬着头皮,最终将茅房当做了卧室。
而他又喜欢热闹,也羡慕有钱人,刚坐上驸马,当上官员的时候,竟开口就说:这下子我可以凑热闹凑爽,看表演看爽了吧。也可以吃好菜,喝好酒了吧。
众人哈哈大笑,也成全了他。
那一天,他坐在观众席的最前排的位置旁边坐的就是公主,对着戏台子,不足地鼓掌。
相对于其他人,他无疑是稚嫩的,幼稚的,但同时,也是赤子之心的。
讲故事的人说:我们不谈政治,但政治在有些方面,无疑是不可直说,不可明说,不可告人的。樵夫儿子陷入其中后,你觉得会是如何呢?
我说:被黑暗吞噬?
他说:非也,凭借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公主对他的喜爱,凭借这皇帝对公主的喜爱,他竟战胜了黑暗。
我说:卧槽?
那时候的社会可不像如今,那时候的社会,更加的权利集中化,皇帝实在要兜着的人,谁可以咬下来?
樵夫儿子在陷入其中后,就渐渐察觉出了一些阴暗的秘密。
他思考了很久,思考自己是否该顺流而下,或是如何,他也纠结过,不知自己如何是好,他就像是个未曾面世的孩童,忽然遇上比较大的选择,不知如何是好,但最终,他选择了站到自己出生的立场。
那是穷苦人家的立场。
恰好那个年代,朝中也并非阳光刚正,在那个年代作出这种决定,要么底气很足,要么年少无知。
樵夫儿子就属于年少无知,但由于他的特殊性,还真给他做了下去,不知不觉中,百姓愈发地拥戴。
只是这种事情,最终还是引发了皇室斗争。
百姓拥戴一个驸马,那皇子该如何是?
于是皇子,这属于被逼无奈,也属于自然规律,联合起朝中上下臣子,陷害了樵夫儿子,就是所谓的驸马。
驸马清廉,但刚到朝中所说的稚嫩话语显示着他有着“贪”的本性。朝中自编自演了一件偷国库,叛国罪的戏,处处做的惟妙惟肖,处处细节直指驸马。
没办法,驸马刚做驸马的时候,的的确确说出一些像是贪慕虚荣的话语来。
最关键,证据虽然伪造,但是涉及到的人实在敏感,于是又不好继续追查什么,直接拿着驸马开涮,按着当时律法,律法当斩。
仅仅三日后,驸马被斩。
那会儿民这个阶层,一方面是倾向伦理道德,也清楚什么算是好,什么算是差。只是官方对外那么一宣布,看起来条条框框,明明白白,铁证如山。于是对这个驸马的评价都变成了:呦,这人面兽心,这两面人!
我叫停了他的故事,说:好了好了,不要说了。
他说:为什么?
我说:我不是个悲观的人,可一路上莫名其妙听了许多悲观的事情,那就像什么呢?给我一套子,我不晓得后头是啥玩意儿就走了进去。那没有办法,我都不知道故事的结局会让我开心不起来,可是这个不一样,我已经知道了结局,我不想继续听下去了,点到为止、
他说:也罢,不过我说的都并非完全的悲剧呀。
我说:那结局如何?
幸好这个驸马还有家人和爱人,半年后,事实查清,真相大白,皇帝亲自断案判决,参与的皇子流放,其余人等斩的斩,关的关。
而为了弥补……
要知道斩首之所以骇人听闻,不仅仅是它是死刑,更主要的是,它意指着身首分离,是对肉体灵魂的损坏,更因为身体发肤源之父母,是可以说对先祖的不敬。
惨案已经定下,悲痛已经发生,终于水落石出的时候,那个樵夫父亲,还有公主,都情不自禁地跪下痛哭流泪。
皇帝最后要求最顶级的工匠,以黄金为材料,铸造十八个那驸马的头颅。
由于当时那驸马,就是樵夫儿子,被斩首的时候还是罪犯之身,坎了头,身体和头颅都没有权利正式下葬,竟然只是草草埋葬,此时水落石出,就连尸体到底在哪里都说不清了。
皇帝下令,将头颅埋在世上分布开十八坐桥梁之中,就好像他还在世上,就好像他还在看着这个世界,就好像他还可以看到十八处的分分秒秒。
我说:这么听起来倒还好。
这时候讲故事的人忽然笑了一声。
我说:你笑什么?
他说:我忽然想到一件事情。
我说:什么事情。
他说:曾经我有一个朋友,我朋友总是大言不惭爱吹牛,那时候我也不懂事,不懂得面里面外,就反驳他,那时候他总是说我爱抬杠。
我说:那你……
他说:世上最厉害的屠夫不是什么凶残的开膛手杰克,不是谋害忠良的秦桧,不是心中所惧怕的谁,是我们时时刻刻都在面对,哪怕话语中的时时刻刻这个词都说到的,时间。
时间过了许久许久。
但是这个故事却留了下来。
时间上还有些人,心中或许有着道德观,有些各种礼仪,但是做的却是窃取过去的财富。
他们或许自诩一些很好听的名字。
但是在大众看来,至少一大段时期的大众看来,这个职业都只是小偷。
人家的小偷还好,偷活人的东西,活着,就有着可能,虽说也坏,也恶,也令人痛恶。但这种小偷,偷死人的东西,搅安宁,坏历史。
十八个金头,十八座桥,距今哪十八座已经不可考究。但是那还是在民国的时候,一个人在桥梁上,忽然跌进一个洞中,洞里头明确起先是藏了东西的。
洞里面已经空了,但是那人掉下去的那一下子,所有的记忆都被溢了出来。
过去的事情都只是过去的事情。可以说他喜剧,可以说她悲剧,但总归尘归尘土归土,任何故事的最后,都免不了消亡。
于是,任何故事,都免不了悲剧。
我说:我偏不。我知道,可是我偏不喜欢听。
他说:好了,我们不聊这个了,看着眼前的麻雀,我就着故事和你说它。
顿了顿,我看着他,他的手指还指着麻雀,麻雀还像被什么压着一样蹲在那里。
他说:世界上某些东西是可以直接接触一样摸到你的运,就像实现你的愿望或是给予你好运一样,带给你欢快,到了最后,抵达痛苦的时候,你还依旧觉得如此,最后的结局不过是自己的缘故。但不是,冥冥中有些东西可以接触到它,每个人的运都不会泾渭分明。
我说:虽然你说的不够逻辑性——这不是说你没有说明白,也不是我没听懂,我听懂了,只是小小地损你——但是哪有如何,我还是看见了呀,我还是看见了走路麻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