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上辈子,韩青听到有美女对自己说出这种话,肯定毫不犹豫地拉着对方去开房。
而现在,他却只感觉毛骨悚然。
要知道,眼下可是大宋,而不是开放包容的大唐。
在这个时代,理学虽然还没有开始吃人,却也日渐变得狰狞。
在这个时代的女人,如果长相不差,又没穷得活不下去,却满嘴让男人听了都脸红的疯话,肯定会被世人所鄙夷,甚至失去所有家人和朋友。
而一个女子敢如此做,说明她早已豁出去了一切。
而豁出了一切的人,无论男女,行事必然走极端。
既不会考虑道德和法律,也不会被任何感情所羁绊。为了达到想要的结果,他们可以采取任何手段。
被这种人盯上,结局只能有两种,要么杀死她,要么,自己被她杀死!
想到这儿,韩青轻轻叹了口气,随即,将突火枪的枪口压低,沉声说道:“姑娘还是将这一套收起来吧!你已经试过多次了,这一套对韩某没有任何作用!”
“韩郎不喜欢?也对,韩郎是读书人,喜欢人前的贵妇,人后才是刚才那般模样。”青衣女子笑容一敛,浑身上下的妖媚之态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冰山般的高冷。“韩世兄请了,小妹仰慕……”
“打住!”不待她入戏,韩青毫不犹豫出言打断,“姑娘,据韩某所知,你所在的红莲教,已经举事在即。在此紧要关头,你不回去帮助贵教整顿兵马,却把时间却浪费在追杀韩某上,未免舍本逐末!”
没办法,近战打不过。远了,突火枪的威力又发挥不出来。所以,他只能试试从最直接的利害得失方面着手,让青衣女子主动退走。
即便不能成功,至少,也能多少扰乱一下青衣女子的心神,让她没等交战,实力先打个折扣!
然而,那青衣女子的心神,却丝毫不为韩青的话语所动。眨巴了眨巴眼睛,忽然又变成了娇憨少女模样,“姐夫,你刚才在说什么?红莲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来替紫菱姐姐送信给你的,你……”
“姑娘又何必装傻?”韩青将突火枪的枪口抵在马鞍上,一边继续用语言跟青衣女子周旋,一边悄悄用马鞍的表面,将突火枪内装填的铁砂和火药等物,压得更为结实。“如今追杀韩某的,无非是两股力量,一股为永兴军路的贪官污吏,另外一股就是红莲教。”
“据韩某所知,本朝从没有女子做过捕快和弓手。而以姑娘的本事,想必也不屑去做个四处讨鞋底儿钱的白员。那姑娘的来历,还用得着韩某再猜?”注:白员,又名小牢子,野牢子。古代编外衙役。靠帮正式衙役做事,勒索百姓为生。
话音落下,青衣女子立刻展颜而笑,刹那间,让头顶的阳光,都为之一亮。
窦沙立刻看得两眼发直,咬着牙掐自己大腿。窦蓉则悄悄拉出了弩弓,随时准备发射。
而那女子,对窦沙和窦蓉姐弟俩的动作,视而不见,只管笑着对韩青点头,“韩巡检果然聪明,怪不得姑姑为了拉你入教,竟然犯下了大错,以至于需要连续七日在圣母像前刺血赎罪。也罢,既然你已经猜到了,我便如你所愿!”
这一次,难得她没有再玩变脸游戏。而是始终保持着寻常神色,继续补充,“你才华难得,特别是你手中那东西,如果将制作方法献给圣教,非但能将先前诸多罪责一笔勾销,还能至少得到一个护法或者六使之位。”
“嗯!”韩青早就预料到,那女子先前想要跟自己的谈的事情,肯定跟突火枪有关。笑了笑,不置可否。随即,又信手取出了一个弹丸,填进突火枪的管口,继续在马鞍上压紧。
先前为了避免炸膛,他对火药的装填份量和弹丸铁砂等物的压紧程度,都选了最低标准。而现在,为了杀死或者击退青衣女子,他就巴不得将火药和装填物塞得更紧一些,能够达到炸膛标准才好。
那自称为青莲的青衣女子,却不知道韩青之所以跟自己说话,是为了抽时间准备杀人的利器。犹豫了一下,继续招揽:“我知道你读的是圣贤书,让你真心信奉莲花圣母,有些勉强。所以,我可以答应你,只要献出你手中那东西的制造方法,并且能够通过验证。圣教就会给两万吊现钱。然后,再派人送你们夫妻两个,离开永兴军路。从此,红莲圣教与你再无任何瓜葛!”
“嗯!”韩青又笑了笑,还是不置可否。然后,举起突火枪,对着日光,仔细检查引线是否结实可用。
“韩巡检,行与不行,还请你认真回答?”那青衣女子不满他态度敷衍,蹙了蹙眉,将未撑伞的手,按向了刀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