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武元年,正月十五。
沈牧之跟着何羡和玄诚离开了金陵,没有通知沈牧平。
当天下午,一封信送到了城外的沈家祖庙,交到了沈牧平手里。
沈牧平没有打开,只是苦笑了一下。
“大少爷不打开看一下吗?”连叔在旁边,轻声问道。
沈牧平摇摇头,道:“牧之走了。”
连叔愣了一下后,眉头皱起:“他还是在怪您吗?”
“让他怪吧,这是我欠他的。”沈牧平说完,将那封信小心收到了怀中,而后转头看向连叔,问:“那件事,牧业答应了吗?”
连叔闻言,连忙回答:“答应了。老奴已经让人去安排了。”
沈牧平听后,满意地点点头:“到时候人入府了,记得让林太医过府来。”
“老奴记下了。”连叔应道。
“推我到后面陵园里走走吧。”沈牧平忽然说道。
连叔诧异地看了看沈牧平,旋即连忙转身走到沈牧平身后,推着轮椅,往后面陵园走去。
外面阳光明亮,可陵园里,却总是让人感觉阴嗖嗖的。
沈家陵园并不大。一排排的柏松后面,大部分都是空着的墓地,只有少数几个墓地,已经有了主人。
连叔推着沈牧平走在那些柏松之间,路过一个没有竖碑的坟墓前时,沈牧平忽然抬手示意连叔停下。
轮椅停下,沈牧平转头看着这个简陋得就像是一个小土包一样的坟墓,神情忽然复杂起来。
“连叔,你知道这里面的是谁吗?”沈牧平忽然问身后连叔。
连叔看了一眼面前的这座坟墓,有些犹豫。
沈牧平似乎猜得到连叔此刻表情一般,不等连叔回答,就又问道:“你有见过她吗?”
“没有。只是听老爷说起过。”连叔低声回答。
沈牧平看着眼前这座坟墓,笑了笑,低声喃喃:“真的很好奇啊!”
连叔神色微微变化,看了眼坟墓,又看了看沈牧平,眼底有些纠结的神色,一掠而过。
很快,天色渐晚。
一望无际的镜湖之上,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美不胜收。
随着落日下坠,暮色从湖畔那连绵山间,缓缓而出,逐渐将那金色晚霞,一寸一寸地驱逐而去。
薄雾从湖心深处飘摇而出。
明月在天的那一头,悄然浮现。
月光之下,镜湖又是另一番美景。
幽深的湖水,随着夜风拂过,荡漾起粼粼波光,就像是那神秘而又危险的美人,让人垂涎却又不敢靠近。
忽有剑光乘着月色而来,往湖面上长掠而过,直奔湖心深处的浓雾之中。
湖下似有生物被这剑光惊醒,藏在幽深湖水之中,缓缓游动。月光之下,从湖面望去,隐约可见那庞大阴影,惊人至极。
桃花林的桃花都已经谢了。
风中林中掠过,遍地的花瓣被卷起,在月光之中,旋舞。
“你今晚暂时先住我这,还是住原来你住的房间,明日一早我带你去剑首峰见门主,把你入门的事情定下来。”木楼前,何羡看着沈牧之,笑了笑。
沈牧之点了点头,谢过何羡后,轻车熟路地去了曾经他住过的那间屋子。
屋子里的一切,还是原来的模样。
仿佛,何羡早就料到他会回来一样。
夜,悄然而过。
而沈牧之,一夜未睡着。
第二日一早,何羡就带着他去了剑首峰。
有关于沈牧之入门的事情,其实在金陵的时候,就已经定了下来,今日过来,不过是走个流程。可能也正因为此,掌门乐山并未现身,负责接待他们的是掌门的大弟子,云浅。
云姓,十分罕见,沈牧之依稀记得似乎只有古兰国才有这个姓。
云浅看着与何羡差不多的年纪,身姿挺拔,仪表堂堂,只是眉眼之间不似何羡那般温和,有些冷淡。
何羡与云浅互相见过礼后,沈牧之又朝着云浅行了礼,云浅看了他一眼,未作回应,而后立马看向了何羡,道:“正阳峰赵师叔可有派人去找过你?”
“赵师叔?”何羡不解地看着云浅,摇头道:“没有,怎么了?”
云浅回答:“赵师叔之前派人来过,他希望沈牧之入在正阳峰名下。”
何羡惊讶地皱了眉头:“为何?”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得自己去问赵师叔。”云浅说着,伸手递过一块玉牌:“先把这事给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