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江湖,有太多时候,选择权都不在自己手里。
身不由己?
算是吧。
反正做出的选择,都是别人已经准备好的答案。
我只是执行者。
仅此而已。
“你为人机敏,路要怎么走,心里该很清楚才对。”
火红的旭日正当空,舒柔的光辉穿梭于云间微隙,洒下道道金光,仿佛是仙人挥舞的彩带,驱赶着飞云流雾。
云下,苍茫的雪原上空,诏业鸢舒展双翅,在茫茫风雪里平稳地滑翔。
诏业鸢体型阔重,翅羽红艳,柔顺且绵长,在空中滑翔时身后像是飘着红绫,极具美感。诏业鸢生性刚硬,极难驯服,可一旦驯服便极度忠诚,极少噬主。
少女斜躺在诏业鸢背,闭着双眼,享受着阳光洒满全身的舒倘惬意。
其实,她根本不必如此。
现在,她的身体就像熊熊燃烧的火炉,哪怕在风雪里,也依然弥散着惊人的暖意。降服火种,自然有异火护身。
以炁温养,维持异火不灭,风雪无惧。
此时,少女握着一根树枝,树藤倒挂,少年被藤蔓捆着腰,身体游荡在诏业鸢尖喙的前方,仿佛它轻轻一啄,便能将他刺个通透。
“我其实……并不是很清楚。”
少年洒然一笑,恍若浑然不在意的样子。
若这少女真要他死,也不会出手相救了。
在他坠崖之际,被飞荡在深崖云雾间的诏业鸢一爪抓下。最初少年还以为是异兽觅食,好巧不巧被当成猎物捕捉,可结果大相径庭,原来这诏业鸢也是少女的安排。
计划周详、心思缜密、时机巧妙,渊泠宫的基地说走便走,潇洒非凡。
不得不说,这少女还真是深藏不露。
少年自愧不如。
他一直都想逃,可时间过去这么久,他依然毫无头绪,最后还是靠着她制造出的动乱才得以侥幸脱身。
人比人,气死人啊……
“不清楚?”
“那你这条命,对我来说也没什么价值了。”
“不用装蒜,我虽然不清楚你的具体情况,但你对渊泠宫可没什么忠诚。”
语气淡然,却带着些漠视众生的意味。
现在的情况也正是这样,少年的身家性命完全掌握在她手里,是生是死,只在她的一念之间。
“你需要我怎么做?不用拐弯抹角。”
性命攸关,少年却出乎意料的镇定。或许,也是这副身体潜意识的影响。记忆封存,可有些遇事后应激的本能,早已融入骨子里。
“你是寒烬。”
“是攻玉府君方清徊结拜兄弟的遗孤。”
“逃婚出城。”
“遇雪山大崩,侥幸逃得性命。”
“又被乐舒迭所驯异兽诏业鸢救下,得以安返。”
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此刻,她就是掌人生死的阎罗,顺之则生,逆之则死。
“知道啦。”
少年始终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但还是很听话地答应下来。
这条路与渊泠宫的安排并无出入,只是渊泠宫还有两位候选。
而少年则身处两难之境。
想要成为最终的正选,就必须崭露头角,可那样会暴露自身内景的神异,以渊泠宫的手段,只怕会陷入更危险的处境。
若是藏拙,那寒烬的身份便与他无缘,失去这层身份的保护,又会变成什么样子也是一无所知,说不定就被秃鹫那个变态切成碎块。
现在,至少还算安全。
“算你识相。”
少女懒洋洋地舒展手臂,树枝上倒挂的少年随之摇摆着,几乎要贴到尖喙上。也幸好这诏业鸢已被驯养,凶性收敛,不然他可真的危险了。
风雪临身,冷意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