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繁华,人声鼎沸。城中大道上马蹄轻踏,来往皆富贵人家,锦衣华服,风采昂扬。街边商家似五彩长卷铺开,各色各式,瞧花了人眼。其中小摊蒸汽四漫,为这喧闹人间添了一层朦胧。
沈鹭清发丝凌乱,眼神呆滞,身上白底黑字的囚服也污浊不堪。与同样落魄的金锡予被关在同一个马上牢笼里。
她们前面的马车上囚的是柳侯爷和夫人,后面跟着跑的是一些家奴侍妾,一行百余人倒也壮观。
主道拥挤,马车行的不快,车旁行人交织,看清了第一辆马上牢笼里关着的人后,不由停步。或叹息,或摇头,或与身旁人议论。一时间,喧闹不在,人声渐止,唯有马蹄哒哒,行人细语。
柳侯爷两手紧抓着木笼,死死瞧着这个他待了一生的帝京,不愿放过任一街角巷落。
帝京之繁华,帝京之破败,他皆知。巧的是,他之起落,这座城也全然知晓。
可惜,如今缘分尽了,此次一别,怕是没有再见之日了。
帝京仍是帝京,只是少了侯府柳家。
他眼中再没了渴求,手指也渐渐无力滑落,最终人绝望地倒在囚车里。身旁夫人哭声呜咽,他却是没有力气再安慰了。
金锡予缓缓抬头,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似有人捏住了他的喉咙,越是想要发声,越是难受。他再三努力,脸上青筋冒出,除了面色痛苦,没有半点效果。
“别挣扎了,是品质上乘的哑药。”沈鹭清收了呆滞的眼神,劝道。
囚车外的押差听见了他们这里的动静,眼神一撇,充满警示。
沈鹭清连忙噤声,又装作了神智恍惚的样子。
正如柳侯爷所说,此次押送他们一家的都是打点过的,他们对于真正的柳家人是客客气气的,但是对于这一对冒牌少爷少奶奶,却是不会手软。
沈鹭清想了一想,到了边疆后,边境衙门是要清点核对人数的,柳侯爷手再长,也伸不到那里去,所以她们这一路是安全的。只是到了那边境以后,若是柳侯爷想斩草除根,保全自己儿子,她二人可就没有再活着的必要了。毕竟只有死人才能永不开口,若是有心,将她二人毁容,柳朝可就真的高枕无忧了。
不知道这心善面善的柳侯爷,遭人抄家后是否会性情大变,手段狠戾呢。
金锡予四处瞧了瞧,将自己的处境了解了大半。柳家人多势众,又有强健衙役相伴,自己一人难敌。他目光灼灼,瞧着沈鹭清。他二人交手几次,都是这个丫头赢,她武功在自己之上。或许二人联手能换来一线生机。
沈鹭清被他瞧的心里发慌,开玩笑道:“少爷,您若是还是昔日美貌,这样瞧着我我也不觉不妥。但如今你这副脏乱尊容,大眼睛这么瞪我,可是要吓死人的。”
金锡予闻言,差点气晕过去。他朝着几个衙役的方向轻轻扬了扬下巴,又用眼神暗示。
沈鹭清知晓他意,却是往后一靠,懒散无力。“这柳老爷待人公道,给你哑药给我软筋丸。我如今比那八孩童还不如,手无缚鸡之力。”
金锡予从鼻孔中长长出了一口气,肩背也无力地向后靠去。
按照昨日他与三皇子的计划,是会有人前来将他支走,另一人则假借与他汇合之意,将金熹微引至太子跟前,创造一出侯爷女宫中迷路,太子贴心护送的戏码。这一出并不是为了直接将他二人婚事定下,只是三皇子来试探金锡予决心的第一步。
只是没想到会有这等变故,看来是阴差阳错,误入贼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