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鹤耳拒绝的话语还没说完,她整个人就失去重力,身体被稳稳的举了起来。
?
!
“你干嘛呢!”
陈鹤耳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只能甩着纤细的手臂,像个螃蟹似的张牙舞爪地抗议。
“不要闹。”
可惜冯骁并没有接收到陈鹤耳的信号,他强健的臂膀往上面抬了抬,试图让抱着的陈鹤耳好受一些。
“喂,我说了自己走,你……”
陈鹤耳很不习惯被人抱着的感觉,她十分不满。
就在这时,冯骁原本看向前方的眼神突然转了过来,直直盯着陈鹤耳看。
突然的眼神碰撞打得陈鹤耳猝不及防,空气中似乎有一抹不明不清的电流从两人之间流过,电得陈鹤耳双颊发红。
“我说……”
陈鹤耳的声音小了下来,越说底气越不足。
“所以你觉得我当初想要让你假扮我的心上人,去将军府见冯善是把你往火坑里推,是存心想让你死对吗?”
冯骁无奈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难道不是吗?
陈鹤耳心里暗自腹诽。
“是啊,我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多好的替罪羊。你一定觉得我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吧,但是你要知道,在塞外的那种情况下,即使是一个纪律井然的军营,没有狠心的将军的约束,带领,也会变成自相残杀的地狱。”
冯骁没有管陈鹤耳有没有回答,只是稳稳抱着他,不急不慢朝着出山的方向走去。
“我倒是不介意人们说我残忍,无情,因为我也觉得我是这样的人。所以那天我提出的时候也觉得你是我人生中完成目标的一个垫脚石,一个二十多年岁月中与其他所有的人一样普通的垫脚石。但是就在那天,我陪你去云织阁的时候,看见你对那些花花绿绿的布料衣裳看的目不转睛时,我就在想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姑娘,会把自己单纯的一面毫无保留展现在我这个陌生人面前……”
下午的阳光暖洋洋的,树叶间交错的光影打在冯骁的脸上,显得他立体的五官更加棱角分明。他抱着陈鹤耳,经过一路的荆棘灌木,老树溪流,不急不慢的叙述着自己对陈鹤耳所有美好的印象。
或许是午后的阳光实在是温暖,等到冯骁意识到自己已经吐出一串令自己都震惊的告白后,怀里的陈鹤耳早已经惬意睡去。
好吧。
他苦笑一声,但是心里仍然被一种不知名的情绪填满。这种情绪就像是一泓温泉水,暖暖的,能够滋润人们干涸的心,同时又如同一万只小爪子,挠的人心里痒痒的。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只能空出右手,轻轻放到心脏上,感受着里面的韵动。
“扑通——扑通——”
还好,自己的心脏还没有坏掉。
像个小孩子一样拍了拍心口,确定自己心脏并没有什么问题的冯骁此刻还没有意识到有一朵小花正在她的心里慢慢生长,直到长成他一辈子都想要守护的样子。
收回右手的一瞬间,他看到陈赫耳鬓角的碎发被风吹到了脸上,想都没想,他就伸出手为她抚去碎发。好巧不巧,长着茧子的大手划过陈鹤耳的脸,陈鹤耳不舒服的嘟囔起来。
冯骁直接愣在了原地,左右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还好,陈鹤耳只是有些不舒服,模模糊糊抱怨完之后又重新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走吧。
确定陈鹤耳彻底进入熟睡后,冯骁才放心。他又重新开始了回途的道路,树叶踩在脚底下,“沙沙”的声音十分清脆,地上高大的影子被拉的很长,很长。
*
再次醒来,陈鹤耳发现自己还是躺在原来客栈的小床上。窗外的弯月洒下轻盈的月光,映照在窗台上。清风掠过陈鹤耳的脸,
“阿嚏——”
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这一个喷嚏也让她真正醒了过来,她左右打量着身边的摆设物件。还是如同前日的那样,仿佛自己从来就没有出去过,一切的一切只是南柯一梦。
但是身上大小不一的伤口和四肢的酸痛明明白白说明了,这并不只是一场。自己确实是被人从山崖之上推了下来,而那之后,是冯骁救了自己,还有那个梦。但是冯骁好像跟自己说过什么,但是当时自己太困了,没有听到。
陈鹤耳开始疯狂回忆,发现到了冯骁抱起自己之后就完全都不记得了。
冯骁身上莫不是有安眠药?
她偷偷吐槽一句。但是之后的事情她就完全丧失了记忆,就连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是怎么躺到床上的都不记得了,一切就如同南柯一梦。
陈鹤耳扶着额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接着鼻尖就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香味如同一把小钩子一样拼命勾引着她的鼻腔,陈鹤耳不知不觉的朝着香味的方向转动身体,一份冒着热气的晚餐就这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温水,稀粥,莲子羹,还有,两条烤鱼!
不出意外,这就是冯骁为她点的。
那么这就是说冯骁就在这附近还没有走!
捕捉到这条关键消息的陈鹤耳更是没有了胃口,赶忙起身去寻找冯骁。
已经是午夜,客栈的走廊上没有一个人。走廊两边点着蜡烛,受到气流的作用明明灭灭,晃动个不停。于是墙壁上的影子也跟着摇曳起舞,在这样幽深的环境里显得尤为可怖。
陈鹤耳不自觉的裹紧衣服,踮起脚轻声走着。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一声怒斥从楼下传来,即使是隔着厚厚的楼梯,也能感觉到声音主人的满腔愤怒。
还没等声音的主人接下一句,鞭子抽打在肉体上的声音便此起彼伏的响动起来。
“啪啪啪——”
从陈鹤耳的位置,可以清晰听到粗壮的鞭子划破衣服,狠狠镶嵌进肉里的声音。这样恐怖的声音持续了不久,几道虚弱的声音开始求饶:
“小的也不知道能被他逃出生天,那么高的地方明明只能是死路一条,谁知道……”
“啪——”
又是狠狠一鞭子,很难想象几个成年男人能够被一根鞭子抽的丑态百出,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呜咽。
“求求您了,饶了我们吧!”
求饶的人已经开始嘶嚎。
“喂。”
陈鹤耳只听见有人十分冷淡的说了这么一声,接着就有什么东西稀稀嗦嗦爬满了一地,接着又是一片死寂,什么都没有了。
陈鹤耳按耐不住好奇,隔着客栈长长的楼梯,想要探头去看看,还没等她的头探出去半分,整个人就像个小鸡仔一样被提起来了。
“姑娘你晚上不歇息在这里干什么呢?”
陌生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待到陈鹤耳转头,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这不是前几日帮她结账的书生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