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冯紫英还托小厮给他送了书铺里卖的最火的——今科押题秘卷。
贾珠哭笑不得,这春闱试题岂是那么好押中的?不过还是笑着收下了,给热心的冯老兄写信感谢了一番,并着几样年礼,让小厮带了回去。
过了年,贾家的一件大事便是贾珠要去参加会试了。对此,贾赦倒是有些个不以为然。
自家国公府邸,就算科举及第,那也才是初入官场的毛头小子,不过七品而已,跟超品的国公府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岂不闻宰相门前还七品官呐!
但从贾母到贾政夫妻都重视的很,他只能背地里嘀咕一二,时不时地把儿子贾琏叫去骂一顿,无非是不长进云云。
贾琏如今不过十三,因母亲早逝,继母邢夫人也不管教,父亲贾赦又是个老纨绔,原配张家与这边早没了来往。
他虽生的好,又是荣国府长房的嫡长子,却不爱读书,整日里斗鸡赌钱,现又因为贾珠上进被比到了泥里,心里略有些个不平衡。
但贾琏这人,有一样好处。可能是自来没人关心他,这人很是懂得看人颜色。
因嘴甜会来事,贾母虽然看他父亲这个大儿子不顺眼,倒也没有不待见贾琏这个孙辈。
贾琏这人吧,虽然经常被老爹骂,和贾珠作对照组,但不平衡归不平衡,倒也没记恨这大哥。
他琢磨着,二叔一家又不承爵,珠大哥不趁着现在好好奋斗,将来日子可怎么过呢。于是两房人倒也诡异地相安无事起来。
话说时间一晃到了二月初九,贾珠天不亮就去了西举院巷。这贡院门口多的是排队的举子,因着不能穿夹衣,又是穿了六层单衣。
当然,王夫人让针线房都是用厚料子做的,还是比很多贫寒学子要强的多了。
随着厚重的贡院大门“吱呀”一声打开,守在贡院的兵士已经开始对举子们挨个查验搜身了。
虽然现在是举子中的一员,但贾珠当年也是帝王之尊,谁长了虎胆了敢搜他的身?
不过是如今身份转变,形势比人强,不得不忍了。虽然几次考试都有这个流程,但他还是十分怨念。
话说以前也没想过这么多,但随着考的次数多了,有时候也觉得思想在往奇奇怪怪的地方拐去。
这读书人想当官,首先得科举。科举吧,得挨过这搜身,还得挨过号房里蹲两次九天,什么尊严,那早都被踩在脚下了好不好。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但实际情况是想做官就先得经这么一遭。且寒窗苦读多少年也不一定能中,可以说是历经磨难了。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贾珠挨过搜身裹紧了衣裳,领了蜡烛和试纸放在考篮里,进了自己的考棚。
只听“咔哒”一声,身后的门锁也锁上了。他铺好木板照例眯了一会儿,等着外面发试题。
随着锣声“哐啷”一声响起,贾珠迷迷糊糊惊醒,就看到把守门口的官兵将试题从考棚的上方递了进来。接了过来,他先把两块木板归位,便坐着开始答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