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语凝仔细斟酌今日和孙悦淑对话的场景,原本朝着宫门口方向而走的脚步突然顿住。身边的白鹿有些不解,“娘娘?”
苏语凝转头看向白鹿,神情紧绷,“府兵能抗住孙家的精兵吗?”白鹿被苏语凝的这番话弄的有些丈二和尚了,低头思考了许久后道;“那要看是谁。”
“如果是执剑人,府兵撑不了太久。”听罢苏语凝手尖冰凉,看了看四周宫女和侍卫有些不解,“执剑人武功这么高,守内宫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娘娘有所不知,这执剑人原本就是陛下保护后宫的女眷安全的,同时她们也是震慑后宫居心不良女眷的而存在的。”
“再者执剑人之中,也并非全是女子。只不过执剑阁的男子若是出现,则证明后宫会出事。”苏语凝仔细研判着白鹿的话,内心升起一丝凉意,有些颤抖的握着白鹿的手,俯身在白鹿耳边说了些什么,白鹿连忙点头。
一行人的脚程加速了,出宫后落梅派人去了馆驿,白鹿则接到苏语凝的命令,让影越想办法暗中接近越贵妃寝宫抵近探查……。
在书房里看着书的苏语凝显然有些心神不宁,单手支撑额角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今日和孙悦淑的谈话。落梅敲门而入时,苏语凝还在走神中。听到落梅的声音苏语凝这才回神,连忙问道;“馆驿那边如何?”
“如娘娘所料,何潞雪在花盆中安置了慢性毒药,属下已经把花盆换掉了。”苏语凝听罢神色一变,仔细回味着落梅的话。
只见苏语凝神情严峻,“定还有后手,我们太被动了。”沉思许久后苏语凝轻声说道;“落梅你想办法让魏成杰和何潞雪见一面,场面越尴尬越好。”
“今夜派人直接打草惊蛇,以何潞雪的性子,她必然要把名声挽回来,我偏不如她意。”落梅听此计上心来,“娘娘魏成杰今日应该会去红楼。”
苏语凝不停的转着笔,沉思许久后道;“我要真这么做,会不会未免有些……。”
“娘娘,您忘了,殿下临走之时对您说的话了。他让您心狠些,她都算计您的命了,你还顾及什么?”苏语凝听罢靠在椅子上,深吸一口气道;“我不想变得和路佳一般。”
“她的名声是毁了不假,可是我犯不着因为她,也让自己名声扫地……。”话落转头看向放在阁子里的金鞭,“或许,都不用脏了我们的手。”
落梅看着苏语凝样子,不免有些愤恨不平,“娘娘,您不能这么心慈手软啊?”听到此话的苏语凝抬起头看着落梅道;“娘亲幼时教导我,杀人容易,救人难。”
“她那种人简直是无药可救了娘娘,您可知道您昏迷的时候,殿下有多急,您不能再这样心慈……。”还未等落梅说完,就看见苏语凝一脸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霎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看着自己面前的镇纸,苏语凝浅浅一笑,“落梅姐姐,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我们要替殿下想想。”
“何潞雪现在死了,魏国公会如何?他现在就等着我们去杀何潞雪呢!殿下为什么不杀她,何铭泽本就和魏家联合,杀了一个何家还会站出一个王家张家李家,若是不能斩草除根,于朝堂,甚至于是南岳江山没有任何意义!”
落梅听了苏语凝的话陷入沉思,苏语凝见此神情恍惚,“父皇在世时,朝堂乱局你也是看到了,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扳倒了徐坤眼看着就起了孙家,又费了那么大力气去扳倒七殿下,之后呢?”
“一场接着一场无休止的自相残杀,让外人看着笑话,甚至是觉得我们软弱可欺!”
“朝政之上千疮百孔不说,于百姓安稳之上没有任何意义!攘外必先安内,如果连自己都乱了阵脚,如何抵御外敌呢?”
“就如今时一般,杀一个何潞雪堪比碾死一只蚂蚁都容易,可是有什么用呢?”
“不解决掉魏国公,杀再多的爪牙只会助长他的嚣张气焰?如果此刻我们因为他们的激将法直接动了手,等待我们不是叫好,而是万人唾骂。”
“何将军在外抵御外敌多年,他如今这般在外人看来是他教女不严,罪有应得。可是此刻我们若出手杀了何潞雪,旁人就会说夫君嗜杀成性,居然连已经病重的功臣都不放过!”
“届时,明明我们是受害者,也会成为加害者。百姓同情弱者不假,可是落梅姐姐,若是这弱者变成了施暴者,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落梅垂下头,她也明白这些道理,可是看着苏语凝处处忍让妥协,她内心很是恼怒。
“忍让有时候不代表放弃,正所谓擒贼先擒王!”
“我是不懂那些道理,可是属下看着您,因为何家的事步步退让,甚至是即便对方威胁到你生命,您也是忍让,有些不理解罢了!”
似乎是有些头晕,苏语凝用手勉力撑着自己的头,“落梅姐姐,习武之人不是最爱讲的就是,持之以恒永不懈怠的吗?”话落抬头看向眉头紧锁的落梅。
“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
皇宫大内里,椒房殿内满是狼藉,魏意柔更是眼神愤恨的看着内卫,“何潞雪这个笨蛋!指望她给本宫解除禁足,是本宫妄想了!”
远在行宫里的慕容琛听着身后影越传来的消息,闭着双眼嘴角微微勾起,“落雨现在你看出来什么是差距了吧?”
“格局决定了她不能这么做,可是我可不是那种喜欢忍让的人。你让那个人做一下准备,这个帽子必须扣在魏成杰的脑袋上!”
落雨接令下去准备了去了,慕容琛缓缓地睁开眼睛,抬起手遮住有些略显刺眼的光线,喃喃自语道;“岳父你的秘密真的瞒不住了,要塞图纸火树银花,真可惜你这样一个帅才了。”
深夜里,越贵妃突然发动,阖宫上下的宫人忙碌不已。齐王府里苏语凝逗弄着孩子,看着团子试图抢自己手中的玩具,苏语凝特意抬起手把玩具拿的远远的,浅浅一笑道;“你这是什么毛病啊!刚才还在玩拨浪鼓呢!怎么看着新鲜事物就想要啊!这可不行的。”
白鹿和落梅在苏语凝身后纷纷用手捂着自己的脸,明明是苏语凝拿着玩具逗团子的,眼瞅着团子起了兴致,结果反到赖在孩子头上。
小团子还小只是知道自己就想抢大人手里的玩意,可是看着自己娘亲不给,自己干脆把头扭到一边,蹬着小腿干嚎了起来。奶娘刚想过去哄,可是苏语凝却抬起手阻止,“你看看,他可是一滴眼泪都没掉的,真如母后说的一般,他现在跟个小人精似的。”
“不给就假哭这个毛病,必须给他纠正过来,不然日后可还得了!”白鹿看着干嚎的团子,有些心疼道;“那万一,他日后真哭了怎么办啊?”
苏语凝还是拿着玩具,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哭够了得不到,他就会知道哭是最没用的。平常他觉得,他一哭嬷嬷们就会哄着他,甚至是拿他最爱的玩具来逗他。久而久之他就以为,没有什么是哭一场解决不了的。”
“可是这样,奶娘也会很累。大家都会很累,所以现在就是让他知道,他不是中心点,所有人没有必要围着他转!”果然如同苏语凝说的一般,没大会许是哭累了,奶团子也不蹬腿了,湿漉漉的眼睛虽然还在看着苏语凝手中的玩具,可是肉嘟嘟的小手却拿起旁边刚刚被自己放下的其他玩具,开心的自娱自乐了起来。
苏语凝陪着奶团子玩了许久,直到奶团子困了,苏语凝这才把他抱起来,肉嘟嘟的小手无意识的抓着苏语凝身前的衣服,嘴里还无意识的吐了个泡泡。
苏语凝哑然失笑,“看来这个毛病也得给他改改,万一哪日装睡,还不够折腾人的。”
转身看了眼身后的白鹿道;“让嬷嬷早点休息吧!今晚让他跟我睡。”
“娘娘,殿下说了,让您好好休息,世子一到晚上喝夜奶容易吵着您的。”苏语凝则微微一笑,“没事的。”刚要把孩子放到床上时,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扣门声。
白鹿连忙去开了门,只见江远身边跟着个内监打扮的影越,还未等白鹿开口问,影越直接打断白鹿的话,声音也略显焦急的说道;“白鹿你和落梅马上帮王妃和小世子收拾东西,马上离开。”
“后宫出事了,太后娘娘突然囚禁了不少大臣家中的女眷,我这身就是来传懿旨的内监的衣服,执剑人现在正在和太后对峙!”
屋里听到影越这番话的苏语凝,连忙帮奶团子穿好衣服,强忍着头晕把自己之前绣好的小口袋放进背包里,把孩子交个身边的落梅后,苏语凝深吸一口气道;“把孩子交给殿下,带着我只会成为你们的负担。”
在外听到苏语凝这番话,影越此刻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了,连忙走了进来道;“娘娘万万不可!”
“孙家此举意图明显不过,属下发现越贵妃宫殿附近已经有孙家的暗卫存在了,很显然就是等着越贵妃的孩子降生后,马上夺权的!”苏语凝看着落梅怀中已经入睡的孩子,眼眶湿润,“带着谦儿,你们或许还有一丝可以杀出去的希望,可是我不同。”
“我不会武功,届时会成为你们拖累,这一路上母后的杀手,只会多不会少,所以你们带着谦儿还有季嬷嬷马上离开,王府不能离人,我若走了这府里这些人的命谁来护着!”苏语凝强忍着泪水,走进内室把一块玉佩放在团子的包被里,“替我告诉殿下,我会保全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