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阳不能进后院,只能远远的看着白果的身影消失,才转身离开。
后院中,看到白果的丫鬟又惊又喜,连连向着白果行礼,嘴里面直呼着“三小姐回来了!”
白果听着这些唧唧咋咋的惊喜声,眼睛中染上了笑意,显得格外的多情,几个小丫鬟撑不住这样的眼神,红着脸快速的移开眼睛。
快进她母亲的院子时,远远的听到压低的声音传出来,“主子何必苦苦来告状呢?直接罚了那贱皮子不就行了。”
“不管怎么说都是三小姐带回来的人,我要是真出手罚了,老爷怕是要不高兴了,倒不如现在告诉她,让她看看自己女儿带回来了个什么东西。”
“说起来三小姐也怪有意思的,带回来的丫鬟是个心思多的,带回来的护卫还是一个从小就脑子烧坏了的傻子!”
院子外,白果脚步停顿。
轻笑声被另一个人呵斥,“这话别说第二次,那庞阳可是她身边陪嫁过来的家生子,都是得脸的人,要是被别人听去告状,我可救不了你。”
这话偏重,之前的声音低低的道了句“奴婢错了”,就不敢在应声了。
脚步声距离出来越来越近,白果的园扇依旧半遮着脸,露出来的眼睛猖狂到让人不敢直视。
薛姨娘走出月洞门,看到曲径上站着的一个遮脸身量不高的小女孩时先是一惊,在看衣饰不像是白家的人。
正要行礼告退时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血色刹那消失,腿一软跌跪在了地上,一张保养得当的脸上只剩下灰败。
这衣服的款式和这些饰品,是采选的规格!
后面跟着的蓝双浑身发抖,跪在薛姨娘的后面死垂着头不敢动。
白果的眼神在俩人之间看了个来回,就听到月洞门里传出急切的脚步声。
“珍珍回来了?到哪儿了?怎么还没有进来?”
妇人的声音焦急难耐,白果收回眼神,从跪着的俩人身边踏进月洞门里,手中的园扇没有放下来,冲着快要出来的倪代柔微弯膝行礼,轻声道:“母亲,女儿回来了”。
倪代柔眼眶直接红了,眼中储泪,手中揪着的手帕已经变形。
半响,倪代柔终于稳定住情绪向后面挥了挥手,丫鬟们潮水般的退了出去。
等这里只留下俩人,倪代柔俩步上前拉住白果的手,细细的打量白果的脸、手,眼眶又不住的红了,问:“可是被打了?伤哪了?快让娘看看……”
白果急忙安抚的握住倪代柔的手,又替倪代柔把脸上的泪水擦掉,才让自己的语气尽量轻松的说:“被打了我还能好好的站着?母亲放心,祖母说的都是有用的,珍珍没有事。”
珍珍,是她的小名。
因为白果这种药材的不易和珍贵,所以用在了同为父母至宝的她身上。
“你让娘看一眼,就一眼,不然娘怎么放心的下?”倪代柔声音更咽,刚被擦掉的眼泪又流了下来,手里面死死的抓着白果的手,不敢松一点的力。
她们千盼万盼盼来的女儿,结果在身边只养了三年就被迫送了出去。
十年,十年见不到自己的女儿,十年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过得好不好,这让一个做娘的有多揪心。
好不容易回来了,不过几个月又被送进宫里面,生死不知,情况不明,天天祈祷,日日害怕,提心吊胆的过着这几个月。
而现在,自己的女儿就站在眼前,活生生的站在眼前,怎么不让她高兴,怎么不让她激动。
白果自然知道倪代柔的心思,急忙点头,扶着倪代柔进了房间,一层一层的衣服脱掉,露出毫无伤痕的身体,让她娘亲安下心。
倪代柔怎么可能只看一眼,手中用了力,一寸一寸的按压白果的骨骼,直到真的确认自己的女儿一点伤都没有,这才放声痛哭出来。
是情绪压抑的久了得到了宣泄,也是喜极而泣。
白果穿好衣服抱着倪代柔轻拍脊背,没有出声打扰。
门外,听到消息急匆匆过来的白玉堂在听到这哭声的时候心里面咯噔一声,嘴唇发白蠕动了俩下,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只感觉脑中一片空白。
等白果终于安抚住倪代柔,开门准备叫丫鬟去煮点汤时就看到了正站在院子中央的白玉堂,在他后面远远的月洞门外,薛姨娘和那个叫蓝双的丫鬟还在跪着。
白果轻垂下眼睑,向着白玉堂端端正正的行了一礼,轻声唤了一句:“父亲。”
白玉堂看着已经带着面纱的白果半响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嗯’字,又哑着声音问:“可是伤到了?还是……还是喝了药?”
皇家的人,再好也是没有触犯他们逆鳞的时候。
而白果,就属于踩到了还站在他们面前。
屋子里,倪代柔听到白玉堂的声音肿着眼睛从屏风后绕出来,声音呜咽,“快给珍珍诊诊脉!”
话没有说完白果被倪代柔拉的连连后退,踉跄着跌坐在了主位了,心里面一惊,正要起身就被倪代柔单手按住了。
白果一张脸憋红了也没能站起来。
白玉堂回过神,让房门大开着,跟进了屋子。
倪代柔压住挣扎的白果,一只手压住白果放在桌面上的胳膊,强势不允许拒绝。
白果哭笑不得,只能随俩人的心思,让俩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