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太爷,竟然要让自己的嫡亲孙子,娶瑞雪做正房夫人。 “瑞香瑞雪,你两回房去,哪有人过来说亲,姑娘自己再旁听着的。”王桂花朝李瑞雪和李瑞香喊道。 李瑞雪踌躇不安的和李瑞香进了里间,隐隐还是能听见外面的说话声。 “我说钱冰人呀,白府若是看重的是贤良淑德,那瑞雪的妹妹瑞香,比瑞雪更贤惠乖巧啊,外人不知道,我是看着这两个孩子长大的,我还能不知道吗,瑞香可是洗衣做饭,缝缝补补,样样能拿的下来,当然,瑞雪在这些方面也不差。” 王桂花喝了口茶,继续说到:“不过,白少爷是什么人物,咱青州府的解元郎啊,瑞雪大字不识一个,反倒是瑞香,跟着先生学过几天,通几本诗书,还能和白少爷说的上几句话。” 李瑞香听完王桂花说的话,喜上眉梢,又斜着眼瞅了李瑞雪一眼。 钱媒婆不紧不慢的开了口:“白老爷是让我过来给瑞雪小姐说亲的,若是李老爷李夫人有意和白府成了这门亲事,咱们便接着说,若是李老爷李夫人不同意,我便回去回了白老太爷,至于旁的,白老太爷没嘱咐,我也不好多管。”钱媒婆给大户人家说多了亲,见惯了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们明里暗里争亲事的,怎会看不懂王桂花心里打的小算盘。知道这样的时候,重要的不是怎么夸李瑞雪和白锦年是良配,而是想办法不要让李瑞香莫名奇妙的冒出来。 “这~。”王桂花不愿意这么好的亲事让李瑞雪得了去,又怕再说别的,会和白家彻底攀不上亲。 “这事儿成,若说是白少爷娶瑞雪回去做正妻,我哪有不赞成的理,我同意把瑞雪嫁过去,这样,我也算是不愧对我大哥大嫂了。”李万山开了口。 李瑞雪感激的看着二叔,倒不是她有多想嫁给白锦年,而是,二叔虽然平时也没怎么保护自己,但是在关键的时候,还是真心为着她好的。 李瑞香恶狠狠的看了李瑞雪一眼,怒气冲冲的回房去了。 白锦年和李瑞雪的终亲事说定了,婚事就定在这一年的腊月十六。 白家府的彩礼一担一担的抬入李家,李家的乡里乡邻,没有不羡慕李家的。 王桂花心里却不怎么是滋味儿,虽说得了白府那么多彩礼,可终究不是自己的女儿嫁了个好人家。瑞雪嫁过去的时候,王桂花一点儿也没按着当初说的,把瑞雪父母的一半遗产当做嫁妆陪嫁给瑞雪。反而是大肆宣扬,瑞雪父母的丧事花了多少,瑞雪这些年的吃穿用度花了多少钱。 乡里乡邻都觉得瑞雪嫁了了好人家,也无所谓陪嫁不陪嫁,锦衣玉食的好日子马上就来了,还在乎那点遗产陪嫁不成? 这边的白府,情形又是这般,白老太爷有两个儿子,大儿子白大爷掌管着家里的瓷器生意。有两房夫人,大夫人何氏,育有一子二女,这一子正是白府的嫡长孙白锦年,妾氏孙姨娘,育有一女。 二儿子白二爷是县衙的一个小官,小官也是花了银子捐来的。白二爷只有二夫人方氏一房夫人,育有两子两女。 大夫人和妾氏孙姨娘共侍一夫,不睦良久。这且不说。 大房大夫人和二房的二夫人,都是大户出身,自闺中起,就被青州府人比较来比较去,两个人也是明争暗斗,一个不服一个。最后白夫人嫁给了白家嫡子白大爷,二夫人嫁给了次子白二爷。 明面上是白夫人嫁给了嫡子,更风光些,可事实上,大爷风流,纳了房妾回来。二爷规矩,自始自终,也只有二夫人一个夫人。 所以,这原本高下立现的事情,也就难分高下了。 白锦年娶瑞雪一事,大夫人内心里是极为反对的。大夫人是大户人家出身,自幼便跟着师傅识文断字,学习琴棋书画,打心眼里,是看不上穷人家的女儿的。 没想到,老太爷却让身为嫡长孙的自己的儿子,娶了这么一个出身寒酸的女子。 白锦年自幼聪慧,大夫人喜在心里,盘算着日后定要为白锦年好好说一门亲事,自己哥哥家的嫡女何玉兰就是个知书达理,秀外慧中的。 白夫人动过要给白锦年把玉兰娶回来的心思。可是自上一年白锦年中了解元之后,白夫人为儿子思虑周全,白锦年此番,定然是要走仕途的,虽说自己的母家也是青州府的大富之家,不过终究只是商户罢了。 要想让白锦年有个好前程,除了要在来年的试中取得名次,还得和京城里那些达官显贵攀上亲。 白夫人便把娶玉兰过门的心思作罢,一心一意盯着儿子念书,只盼着儿子能在来年的会试中脱颖而出。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白老太爷执意让锦年娶瑞雪,白夫人和京城大员攀亲的念头便落了空。 如此一来,还不如当初就娶了玉兰呢,白夫人愤愤想着,自是不喜瑞雪。 瑞雪十三岁的腊月十六,白家的迎亲队伍车牛大马,阵仗浩大,十七岁的白锦年,身着锦衣红袍,把瑞雪明媒正娶的迎回了白府。 白府的大少爷白锦年,年十七,仪表堂堂,自幼聪慧,生性洒脱,娶瑞雪回家,是祖父的意思,白锦年孝顺,一个不字都没说,祖父说什么就什么,八台大轿把瑞雪娶过了门。 不过白锦年在大婚之夜,和一向亲厚的好友们喝多了酒,并未和瑞雪圆房。瑞雪也就自己脱了嫁衣,除下钗环,卸了红妆,后又用热毛巾给白锦年擦了手脸,轻手轻脚的帮白锦年褪了红袍。 仅着一袭红色中衣的白锦年面如冠玉,尽管酒醉着,也风流潇洒。瑞雪看着这般人中龙凤的白锦年,心里暗下欢喜。 大婚后那日的请安,白锦年带着瑞雪,给白老太爷白老太太,大爷大夫人,孙姨娘,二爷二夫人一一敬了茶。瑞雪小心谨慎,也没出什么差错,长辈们也都面上慈眉善目,说了些吉祥话。 平辈们在□□和锦年瑞雪见礼,行完礼,白锦年就和兄弟们说笑去了,任由女眷们说着话。 大小姑子,白锦年的嫡亲妹子白锦画一袭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款款的走了过来,从袖中取出一只盒子,是赠给瑞雪一双珍珠耳坠子,瑞雪正道了谢,白锦画便开了口:‘’我给嫂嫂备了礼,想必嫂嫂也早给我备下了吧。” 瑞雪面露难色。白家的小姐们都看着瑞雪。 这时,白锦年的二妹白锦书也走了过来,一边说着:“大姐你也真是,别为难嫂嫂了,嫂嫂嫁过来的时候,连嫁妆都没有,怎么会给我们备礼呢。” 白家的小姐们都窃窃的笑了。白锦年的两个亲妹,听多了母亲抱怨,心里也不喜这位嫂子。 李瑞雪站在庭中,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正当此时,和兄弟们说着话的白锦年走了过来:“你嫂嫂早给你们备了礼,不过是今日过来请安,你嫂嫂也不能大包小包的带着,等用完了正宴,你嫂嫂自会打发丫头把礼给你们送去。”白锦年说完,又去一旁和兄弟们说笑了。 李瑞雪心下感激白锦年为自己解了围,暗下心想,自己定然要用心侍奉公婆,和睦小叔小姑,再日后相夫教子,做白锦年的贤内助。 大婚后首日,白府和聚一堂,言笑宴宴,这个夸一句瑞雪乖巧,那个夸一句瑞雪恭谨。除却白锦画提了备礼一事,也再无其他事由。 可是当日夜里回房,白锦年就睡了书房,这让瑞雪暗自伤神,却又无处可说,无处可问。 原是白锦年的母亲告诫白锦年来年秋里就是会试,考取功名重要,让白锦年睡在了书房。白锦年也就把日常所用都搬了过去,起居都在书房。 如此一来,瑞雪虽是名正言顺的大少夫人。却有名无实。嫁入白府,确实是吃穿不愁,可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在小家小户有小家小户的辛酸,在高门大户有高门大户的不易。 白锦年并非看不起瑞雪小家小户出身,大婚之夜后的清晨酒醒,看到旁边躺在的小娇妻,还是很惊艳于她的美貌的。不过马上要去给长辈请安见礼,便也没多和瑞雪交流。 紧接着,白锦年便听从了母亲的安排,住在了书房。白锦年正是鲜衣怒马,意气风发之时,心思并不在儿女情长上,对瑞雪,也是不喜欢不讨厌,任凭府里放了一只花瓶而不多过问。 瑞雪空有满心的欢喜,在这白锦年日复一日的不闻不问,不冷不热里,只变成了无尽的酸楚。 若只是白锦年把瑞雪束之高阁也就罢了,偏偏瑞雪的婆母小姑,都不是好相与的。 孙姨娘和二夫人的风头,常被大夫人占了去,这次白锦年娶妻不如大夫人意,正中了二人下怀。 几位夫人坐下聊天儿,二夫人又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说大嫂,真是可惜了我们锦年,一表人才才高八斗,却娶了这么个破落户家的姑娘,出身小门小户的姑娘就是不成体统,你瞧瞧锦年媳妇儿那处处畏畏缩缩的样子,当真是上不了台面。” “就是啊大嫂,这样的媳妇儿,真是和大嫂年轻时没得比,她以后该怎么当的了白府的主母啊,说句不中听的,我还真担心白府日后会败在锦年媳妇儿手里呢。”孙姨娘加重了“锦年媳妇儿”这几个字的语气。 这让大夫人更是一口气憋在心里,气二夫人和孙姨娘的奚落,又气瑞雪的寒酸小家子气。麻雀当真是麻雀,飞上枝头也当不了凤凰。 这般下来,便是处处为难瑞雪,两个小姑也是迎合着母亲,时不时刁难。 孙姨娘和二夫人家的小姐也乐得看笑话,隔三差五,也得说几句风凉话,让瑞雪下不了台。 瑞雪在白府,生活的可谓是左右艰难,满腹辛酸无处可说。因着心中思虑过多,过了一个新年,开了春,人就病了下来,日日缠绵病榻,整日昏昏沉沉。 虽是大少夫人,白夫人也只给了瑞雪两个丫头,宝月和秀菊,正是江晓宁刚醒时说话的那两个丫头。两个丫头仗着自己是大夫人的人,又见瑞雪软弱,平日里,压根儿没把瑞雪当主子看。 江晓宁思虑了一下李瑞雪的生平,是个可怜姑娘,出嫁前受尽了苦楚,本以为嫁了好人家,却是另一个火坑。 江晓宁以前,哪里受过这些欺辱。知道李瑞雪受的这些,已是怒火中烧,还没再次睁开眼睛,就想着要替李瑞雪讨个公道。 心里有了念想,江晓宁也就不为魂穿这个事情纠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