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区一片老旧小区的街道边,有这么一家不为人知的早餐店。之所以不为人知,是因为这家早餐店的门脸儿上压根儿就没有牌匾。它占据了一栋六层老楼的一角,并不显眼。
早餐店的营业时间是早上六点到早上八点,周末休息一天。平常即使开着门,路过的人也不会认它是一家店。
方生平来过一次,因为侯琛说,若想尝尝这省城的老味道,这家再合适不过:“三十年口味如一,老师傅品质有保障!”
早餐店一进门,是约三米见方的小门厅,一侧放着老旧的弹簧沙发,塑料凳子。红木箱柜上摆着搪瓷茶缸和熊猫牌电视剧。墙上最显眼的,莫过于大红色牡丹花黄历板儿,簇新的黄历一看就仍保留着每天撕一页的习惯。门厅另一侧是面案和烤箱,看着挺干净,刚出炉的回民烧饼就放在面案旁边的架子上,还有现在已经见不到的“炉箅子”和糖蜜果,都是小时候两毛三毛就能买到的油炸小食。
门厅往里走,是大一点的客厅,中间一张大圆桌,铺着小碎花的桌布。窗台上有几盆花,还有一大罐子药酒,里边除了药材还缠了几条蛇。到他家吃早餐的人年纪都不小了,就着烧饼豆浆,聊起陈年往事,还真是让人概慨万千。
都说味觉的记忆很久远,方生平印象里似乎有过这样的味道。小时候爸妈偶尔会买麻酱烧饼给他当零嘴儿,大概就是这家吧?那天回去,他不禁想起跟爸妈在县城的日子,他们刚搬到县城时,租住在小平房里。记不清过了几年,就搬到一栋新盖的楼上,也是小小的一间,三口人挤在一起住。直到他大学毕业之后,父母才喘了口气,卖了城里的小房子,到新区买了一户两室一厅去养老。三十年,对于他们来说,转眼就是一辈子吧!如今他回到这里,仿佛是要继续他们当年错过的那些岁月一般。
“出来了!出来了!”坐在早餐店对面的车子里,侯琛突然提醒方生平。
他抬眼望去,只见一个五十来岁的男人拎着烧饼出来,后面跟着张子峰,正不时跟他说着什么。那男人有些不厌其烦,张子峰却始终不肯放弃。
方生平叹了口气:“还挺执着的。”
侯琛撇撇嘴:“拿出对付客户的那一套,当然执着了。”
方生平吃着他的烧饼豆浆,含糊道:“其实这张子峰这个人,还是有点才华和门道儿的。”
侯琛摇头:“有才华、有门道儿,没有人品才更可怕。他要是没能耐,还翻不起浪花儿来。一旦他有了能耐,为祸一方的八CD是这种人了。”
方生平若有所思:“他没你说的那么坏吧?至少他做事情还是挺有原则的。”
侯琛也拿了个烧饼在手里:“不不不!在更大的利益驱使之下,原则算个屁呀!就像他把你被打的事情,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抖了出去,难道不是为了他自己的利益吗?现在传的沸沸扬扬,他有说过一句道歉的话吗?所以,我劝你还是别想着重用他,因为他很有可能在关键时候倒戈叛变,到打一耙。”
“你说挺有道理。”方生平略有深意的笑了笑:“这件事我已经想好怎么做了,你就等着看吧!”
侯琛开怀,一副拭目以待的表情,嘴上却说:“赌输了请我喝酒,像上回你喝断片那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