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英鹏似乎等我太久了。
他急匆匆过来,张口就是一句:“你听到消息了?”
不待我回复,他又荒唐地自言自语:“没有道理,我买了那么多热搜,她轻飘飘的一个结婚,就成为热点了!”
他眼神机械,荒唐地大叫一声。就这一声大叫令我醒悟过来,我的心思从轻蔑到怜悯了。
这种人不值得我去轻蔑。
利用市场的弊端,却无法承担市场的反噬,只能说,他愚蠢到可怜了。
“一定是她买的热搜!”
徐英鹏眼神愤懑,语气恶毒。这有点可笑!他找了人,花了大价钱,才把某某演员长相漂亮,某某剧情有趣炒上热搜。可谁曾料想,不知道哪里的八卦记者挖到贾千瑶前夫的消息,给搞上热搜。
娱乐圈的热搜,无风不起浪。
如果不是有人搞鬼,又怎么会尽人皆知?
徐英鹏自然联想到,敌对电视台找贾千瑶炒热搜,压过他一头。
可他这种猜测大错特错了。贾千瑶这些年,专心银幕演戏,说白了话,她瞧小屏幕不太起,拍电视剧钱少,拍电影钱多。虽然电影演员的要求要比电视剧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但圈内,也多多佩服她。
高风也为此常年在电影界混,不肯下嫁。这夫妻俩是一样的毛病,又怎么会针对徐英鹏最近成立的公司呢?
说有人搞鬼,我后来也听到了些小道消息。据说是她前夫,那位大学教授,最近学校里有个职称评选,有竞争关系的某个教授暗地里买通娱乐记者,整他!
可徐英鹏管不了那么多了。
金钱噬咬着他的心,焦虑折磨着他的灵魂。他已经出离得愤怒了!
他朝我一拱手,令我头大不已:“你可要做主啊!”
“……”
“今日娱乐圈陷入如此绝境,绝属不该!你我皆是圈内一员,当以身作责,为它尽一份力才是!”此话一结,他又格外殷勤地说了许多大道理,把圈内如此乱象,全怪罪在女演员上。
但现在娱乐圈哪里是那么简单的?
许许多多的东西说不清道不明。
各类老板的介入,财管类的专业人士代替了创作类的人士,从经营角度来说,这些人分的羹不少,但从影视界的角度,真正的专业人士已经被赶尽杀绝。
拍影视剧不是做学术、做科研。
它是个影视班子构成的,上上下下,少则几十人,多则上千,非一家学说。只留几人得利,除去少数几位被精英理念和梦想学说给糊弄的年轻人,大多数都要改行滚蛋的。
毕竟时值中年,衣食住行父母妻儿便成主流,把这些人撵走,只靠流量,行当衰败只是时间问题。
如今人人都知道杀鸡取卵不对。
可现在不证明母鸡有快速的回报价值,投资商连鸡场都给端了,谁还在乎真理呢?
徐英鹏又说了许多大道理,说得我只想睡觉。他咄咄逼人又说了好大一桶,然后问我:
“我说得不对吗?”
“……”
“行当就要被这几个女明星给搞毁了!”徐英鹏神情面色,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可人在圈里,对他背后使歪门邪道、搞炒作心知肚明,所以谈不上对他有好脸色。
我不动声色:“你不是赚够钱了吗?”
“!!!”
“东风电视台借你之力,大捞一笔,那也是时代特色。你那作品水平如何,实际怎样,行内各编剧导演哪个不清楚?只有投资商不了解!被虚假的流量糊弄……”我面无表情,“你现在能嚣张,难道不是因为金主们还未发觉,影视剧的流量大不如新闻……”
我背过身去,盯着红绿灯变换,不以为然道:“也只有这几年可赚了!”
“……”
“若是再隔几年,‘九旬老母缘何杖责七旬儿子,论教育当认准某某教育机构’、‘夫妻争执只因买菜价格,廉价产品只需某某网购’、‘小姑娘缘何日入斗金,全因购某某口红’……这类倒可以成为金主做宣传的主要战场,小道消息和广告糅杂,网络再无真话可言——”
“……”
“这不是更好?”
我背过手去,望着夜空点点繁星,寒去春来,夏星明亮。“把影视还给剧组,把文学还给作家,这才是该有的态度。”
徐英鹏听到这话,显然有点慌张。
“……讲逻辑而灭人性,敛财而忽视人性,早晚要出问题的,只是看赶不赶的上被处置了!”我慢条斯理道,“非时代之罪,是人祸也!”
“可所有人都这么做,难道时代没有半点错误?”徐英鹏急急忙忙说,“这年头大家都这么做……”
“哪来的时代?不过就这几年!一年两年,对时代来说,根本弹指之间;十年二十年,也不过太仓一粟。”我不以为然,“什么时候起,人的错误,要归结到时代身上了啊?”
徐英鹏瞬间哑口无言。
他忍不住倒退一步。
他不是不清楚事实情况。
只是想借着发怒来蒙骗一些其他人,获取可怜和同情,攥取帮助的力量。
现在猛然被揭露了事实,有些接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