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河不禁哑然失笑。
“我真不知道城隍,当以何面貌示人,只觉得陶知县的那身黑盔黑甲,加上那一条银丝钢鞭,倒是显得气派,料想这种形象也不会辱没城隍大人本尊。”
周伶笑道:“城隍虽是文官,但是偶尔客串武官,也并非不可以。”
二人呵呵笑了一阵。
忽然有人道了一声:“虽不算是辱没,但也是形象不佳,尤其是你脚上那双鞋,城隍岂能如此邋遢?”
楚河一愣:“周兄,你说什么?”
周伶笑道:“这又是你的口技之术,乃是无需开口的腹语。”
楚河道:“这次真不是我说的。”
二人觉得蹊跷,站在马车上四处观瞧,此是清晨,天刚放亮,路上哪有一个人影。
二人渐觉背后生出寒意,不敢再高谈阔论。
沿途顺利,楚河见路边有些树枝丫杈,顺手扯到马车上,整理好了,又捆了一捆。
周伶碍于身份,不肯捡柴。
楚河道:“你是朝廷命官,自有薪俸,我不比你,为了生活捡些柴禾不掉面子。”
周伶渐觉楚河这人,实在高深莫测,先不论他收女尸、斗阴阳蛮母那几件大事。
单说陶府妖怪案子,楚河断案如同儿戏,却能举重若轻,最后把真相查得水落石出。
所以别说楚河捡柴禾,就是捡牛粪,那必定也是有深意的。
周伶自然也不辩白。
到汴京城时,正好赶上了早市,楚河把柴禾卸下马车,放在集市上叫卖。
周伶掏出来十两银子,递给楚河。
“这是陶府管家,为感谢你我找到真相,相赠的十两银子,你拿去给孩子买点吃的。”
楚河犹豫了一下,心中也胶着了一阵。
“不行,这银子我不能要。”
“这银子来路模糊,可以说是管家的感谢钱,但若被人理解为管家贿赂所给,也并非不可能。”
“不能开这个口子。”
其实楚河心中也明白,他有小玉和汉界得吃饭,要是真到了吃不上饭、饿肚子的那一天,别说这钱,就是上那些官老爷家抢钱的事情,也得干。
但是现在还没到那时候,再者楚河还有老羊头捡到的那一袋金,实在不行,不是还有那【点石成金】之术么,那可是没本的买卖。
现在楚河想起鸿儒相诸葛怀才的名句:
“不到万不得已,不使用这些人间造孽之钱。”
周伶笑了:“嘿,兄弟你现在是个平头百姓,却比我们这些当官的还要严于律己。“
楚河也笑了:”官也好,民也罢,是人总得守住底线。若是我不守底线,现在早就有钱了,但是那样的人生,如同仓中老鼠、木中蠹虫,见不得阳光的生活,还有未来么?“
周伶竖起大拇指。
“兄弟,你若官居一品,大魏王朝将天青云淡,腐污之气尽消。”
“只可惜这为官之路,又是真金白银铺就,无路难上,上则脚污,此是天下难题,谁人能解?”
周伶不免陷于这无解的思考。
“对了,说到脚,你总得买双鞋吧,你这露指头的鞋,可是被人嘲笑几次了。”
周伶不免多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