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白河派里,七日之后,忽地出了一场大事。一日之间,全杭州的布匹绸缎全都被人买走了。城内的布店、裁衣店,城外的桑农、民家,据说是开了个无法拒绝的高价,尽皆被收去。城中百姓议论得热闹,可白河派却不止是这么简单了。
一时之间,如同约好了似的,今晚要启程的、明早要出海的、生孩子的、嫁女儿的,各路商人,一齐涌上白河山来。他们皆与吴敬山约定,不得去别处买布。如今着急使布,便来白河派要。大大小小加起来要几千布匹绸缎,白河派哪里拿得出来?
众人正急得似热锅上的蚂蚁,忽然见一乘人马,后面抬着两顶官轿,摇摇晃晃,望白河派的小南山上来。外务堂众弟子心叫一声不好,一顶是杭州知府周大人的轿子,另一顶,则是浙江布政使王大人的官轿!周知府下轿走到王大人轿前恭敬侍立。王大人也不下轿,只是遣差官进门通报,说是听说今日白河派有热闹,特来瞧瞧。顺便要三匹苏锦,给家里小妾做身衣裳。
听得外面不住价的鼓噪,卫东雷急得大颗汗水汩汩落下,在屋中走来走去,却毫无计较。见外务堂众弟子皆低眉垂首,不敢出声,怒斥道:“帮你们从长门那里取来了席位,怎地毫无用处?平日里享乐倒不用教,事到临头可拿得出主意?”
忽见孙敬海靠过来,对卫东雷悄声道:“师叔,如今之事,已经惊动了布政使王大人,没些结果,是不会干休的。”卫东雷愈发焦急,问道:“哪里去给他们找结果?”孙敬海悄声道:“听说不让众商人买其他店铺货物的,乃是吴敬山师弟。今日之事,他少说也要担三分干系。”卫东雷知吴敬山是长门弟子,近日还颇为自己看重,有些不舍。皱起眉头,低声问道:“如何结果?”
忽地听差官在门口大喊:“浙江布政使王大人到!传他指示,要白河派速速解决此事,遣散众商贾,并献上三匹苏锦,以资公干。”卫东雷头昏脑涨,忽地听孙敬海低声喝道:“丢卒保车,壮士断腕!”
卫东雷爆喝一声,吓得外务堂众弟子心中一惊。吴敬山本在隔壁抄写账簿卷宗,被卫东雷喊来,问道:“是你不许各路商人们在别处买货,只许在我们白河派买的,是也不是?”
吴敬山在隔壁书房抄了半天文书,头昏脑涨,也不知发生了何事,以为自己这是为白河派多增钱财的好事,怎样也不可能有错,因此朗声答道:“正是弟子。此举为我派……”
却见卫东雷眼中布满红血丝,一把抓住吴敬山,大喝道:“为己牟利,祸害全门!”一掌“白河清波”,贯着十成十的内力,直接将吴敬山心口震得粉碎,当场毙命。外务堂弟子见此大变,皆噤若寒蝉。
卫东雷派两名弟子以担架架着吴敬山尸身,抬到外面,众商贾见出了人命,更是鼓噪不安。卫东雷抱拳道:“王大人、周大人、众位老爷们,外面白河派原本是循规蹈矩,做着老实买卖,从无不当之处。只是因为近日里门中出了逆徒,为了个人私利,竟然伪造门派之命,禁止众位再与其他商贾买卖。我们白河派岂是强买强卖之辈?今日之事,皆是因为此人所累。现下此人已经依门规处理,大凶伏诛,今后事情便会回复往日,一一畅通。众位今日便暂且回去,三日之内,我定将一一登门为众位送去。”
这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条理清晰,在场众商人皆点头,表示愿意卖卫东雷一个面子,多等三日。卫东雷长出一口气,擦擦额角的汗珠,只道已经平安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