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的海面上,雾气蒙蒙,微风吹过,却无北地刺骨之寒。
扬州码头不同其他,是当年太祖爷七下江南之时修建的,那时只有太祖爷的御船龙舟可以停靠。太上皇仁厚,继位以后开放了扬州码头,以供来往人员,货物使用。
虽是清早,但已有力工开始干活,辛劳一月所挣不过勉强糊口罢了,但在这些最下层的力工眼里,能吃饱饭,不必卖儿卖女,这已经是大治之世。
一辆翠盖朱缨八宝车并一辆普通马车从御船驶出,在一旁亲卫的护送下,从喧闹的码头直奔扬州盐政衙门。
……
两淮之地是天下最丰饶富裕之所,管理两淮盐政的巡盐御史自然也是一等一的肥缺,非天子之信臣不可任。
大齐开国足有76年,两淮所派巡盐御史不下百位,八大盐商也更迭换代,如同春之野草,除之不尽,杀之不绝。
林如海在位九年,政绩斐然,使得两淮大小盐商无不想食其肉,寝其皮。
所经历的刺杀下毒何止一波,软硬兼施,无论林如海想要什么奇珍异宝,八大盐商都能搞来,可惜林如海家四代彻侯,家底不可谓不丰厚,两淮盐商只好看着这块刺手的荆棘无可奈何。
听闻这位杀人不眨眼的阎王病重,两淮之地也愈发平静,没人想在这个时候触了这位阎王爷的霉头。
只可惜盐政衙门迟迟未曾挂白,内里又被盐丁围了个水泄不通,探听不得一点消息,只能派耳目在衙前蹲守。
“世伯可有把握治好林御史?”
“我从小习得制毒手法上千,便是当年给太祖爷下的毒我都能解,若我没有把握,只能说是林如海命有此劫。”
“吱……呀”
数日大门紧闭的盐政衙门打开大门,两辆马车在大小盐商诸多眼线的注视下,堂而皇之的驶了进去。
盐政衙门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严防死守密不透风,一股肃杀之气。
“局面竟如此糟糕?”
贾珝倒吸一口凉气,八大盐商居然能把林如海逼到如此境界,恐难轻了。
车门打开,早有亲卫放好脚凳,林黛玉在管家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张管家,我父亲他怎么了?”
“请了几个医师,都说回天乏术,去请有名的神医都推脱有事,昨儿晚上给老爷喂了半碗米粥,又全吐了出来。”
林黛玉闻言早已泪流满面,又是天旋地转,腿脚发软,好在被一旁的紫鹃雪雁搀住。
“此事就劳烦世伯了。”贾珝拱首一礼道。
“林如海为国效力,这是应当的,无须多礼。”
陈识身后跟着太医走进林如海的房间,把一个女人轰了出来,二十四五年纪,穿着不俗,应是林如海的姨娘一流。
“吴姨娘,怎么只有你一人在父亲身边服侍?”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那些丫鬟和小厮,都被老爷送回老宅了,这里除了那些兵丁以外,就只有我和张管家。”吴姨娘双眼含泪,看见黛玉就像抓住了主心骨一般,哭诉这几日的不易。
“这位管家姓张?”贾珝拉住一旁要去安慰林黛玉的管家,说道。
“老朽贱名张堪,见过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