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皎洁,天地一片空明。
杨无心走过那一道荷塘上的折桥,望着塘中朦胧挺立的荷花,闻着清幽淡雅的花香,想起今日和师兄誓约,心中一片甜蜜。
蛙声如潮,萤火飘摇,她很快走到白水瀑边的树林外。姬不教的轮椅正孤零零停在那里。林间小路曲折狭窄,轮椅难以通过。
师兄定是在那边了。或许,和无殇师妹在一起。
杨无心知道姬不教是个正派君子,决不会辜负自己,只是自己今日被师妹如此欺负,他也不安慰一声,反而对师妹忧心忡忡。现在他又不见踪影,定是讨好师妹去了。
她现在虽忝为一派之主,终归还是个才十九岁的怀春少女,意中人和长久以来的“情敌”一同失踪,岂有不疑虑不安,大喝干醋的道理?
树林并不大,杨无心很快走到靠近白水瀑的另一侧,忽然听见前面传来低低的说话声。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走近去,到了边缘,躲在一棵大树后探头张望。
只见清冷的月光下,几件衣衫胡乱落在地上,两条白晃晃的躯体交缠在一起。她顿时有如五雷轰顶,呆立当场,头脑一片空白。
“不可能!不可能!不是他们!”杨无心心中大声高呼。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正待仔细辨认,却听得那女子低声说道:“师兄,抱紧我。”语气中是说不尽的深情痴缠。
那是无殇师妹的声音!杨无心头脑一阵眩晕,眼前发黑,幸而双手扶住树木才不致跌倒。
“无耻!”她大喝一声,再也控制不住,双眼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不住落下,撒腿向来处发力狂奔。多刺的灌木挂破了她的衣裙,低垂的树枝划伤了她的脸颊,可她毫无知觉,只顾一味跑开,离那个地方越远越好。
她跑到那荷塘中间的凉亭上,觉得浑身虚弱无力,坐在石凳上放声大哭起来。
晚风拂过,满塘的荷叶来回摆动,似在摇头怜悯,又似在俯仰嘲笑。
怜痴极断肠,笑情深不寿。
荷叶团团,莲香未散,信誓旦旦,不思其反。
“今生一场荷花梦,来生还做护花人。”
生死约誓,如梦可期,半日不弥,竟如隔世。
杨无心满怀悲伤满怀怨恨,取出身上携带的暗器物什,猛力向荷塘中的荷花莲叶射去。待到再也没有东西可扔,凉亭周围的荷花莲叶已被射塌一圈。
她无力地靠在凉亭栏杆上,低头望向水中自己黑魆魆的倒影,默然不动。良久,一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才从她面上滑下落在水中,将她的倒影撞得粉碎。
瘦影自怜秋水照,卿须怜我我怜卿。
乐极生悲,悲极生痛,痛极而麻木,无心便真也无心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