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后颈疼得像是被人生生打断了一样,她龇牙咧嘴了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顾念眼珠一动,正要打量这间屋子,看到南归站在床边,脸上登时变得很不好看了。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愤恨地盯着南归那张古水无波的脸,刚才在石洞前,这人也不出声制止,直接上来就动手,简直比懿娘还要冷酷无情!
南归也感受到了顾念眼中不容忽视的恨意,避开了目光。
这时候,屋子里忽然响起了一个女声:“你也别怪人家,他们都是奉命行事,要是你自己乖乖的,他怎么会闲得没事给你一记手刀?”
顾念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却一时想不起来这是谁,等到她看到李大夫端着一瓶药走过来,在自己身边坐下的时候,目光立马变得温和起来。
李大夫的眉头皱了起来:“收起来我也已经看到了。小姑娘家家的,怎么眼神这么凶,像个恶婆婆似的。你睡了整整一天,睡饱了,这会儿有力气折腾了?”她说完,想起南归已经在这里守了一晚上,便对他说道:“小姑娘没有什么事了,你先回去吧,辛苦你了。下次要再出手,力道要小些,不然顾念也不用昏睡这么久了。”
南归点点头,快步走出了屋子。
等到南归走出了屋子,顾念终于开口问道:“这里是哪儿啊?”
“敬和堂。”
“李大夫,是不是那个南归将我打进来的?”
“你是被他打晕过去的。不过你也别怪他,我清楚南归的为人,不会无缘无故伤人,你一定是做了不该做的事情。说吧,是不是跟你手上的伤有关系啊?”
顾念一听,立马攥紧了拳头。
“遮什么,我昨天就已经帮你上过药了。巴掌大的地方,一道又一道的血痕,看着我都觉得疼,你这伤怎么来的?不会是摸过了狼牙棒吧?”
顾念摇摇头,固执地不说话。顾念被她这凶狠的语气吓得噤了声,仿佛一下回到了小时候做错了事情被懿娘赶出门,自己在家门口那块地上转悠的时候,又连带着被凶神恶煞的邻居张大婶一通教育的悲惨时光。
“你脾气也不够好,太固执的人会很辛苦的。”李大夫一边给顾念上药,一边解释道:“南归功夫好,看准了地方才下手的,没有伤到筋骨。你睡了一天,他除了去了一次留枫堂向长老们汇报,便一直守在这里了。他这一记手刀,自己也辛苦了一天,你体谅体谅,别怪他了。”
顾念暗暗觉得李大夫的话实在是有点多,可是自己躺在病床上,却又不能不听……顾念忽然想到在洞里的时候,自己问个不同的时候,南归是不是也很想让自己闭上嘴?
李大夫还在絮絮叨叨地说着:“一个巴掌拍不响,南归脾气不坏,你要是没有逾越规矩,他也不会对你动手。你别老是骂他,欺负他不能还口,太不君子了。”
药敷在脖子上,火辣辣地疼,顾念原本龇牙咧嘴地忍耐着,一听到这话,忍不住辩白道:“他没还口,他直接动手了。这到底是谁欺负谁啊?”
“能够动口解决的话,谁还会动手?直接动手的都是可怜人啊……”
顾念听得一头雾水,难道南归他们几个都不会说话吗?她正要再追问下去,李大夫已经收起了药瓶子,慢慢悠悠地向里屋走去了。顾念一看她要走,急了,大声喊道:“李大夫,我什么时候能走啊?”
“哼,躺着吧。”
顾念在这张床上多躺了半天,终于被李大夫放行了。来接她走的还是南归四个人。
她一看到他们,神情便戒备起来,商量道:“你们不想说话,我也不勉强你们。可是我不是每一次都懂你们的手势的意思的,不要一上来就直接动手好吗?”她说完,看见南归向自己走了过来,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谁知道,他从袖口里掏出黑色锦带,熟练地覆上顾念的眼睛,用行动告诉她,不能。
突然陷入茫然无物的视野里,顾念知道锦带解下的时候,自己必定又要换一个地方了。她也不知道他们要把自己带到哪里去,只是忿忿不平地宣泄自己的怒气:“你这是公报私仇,一点也不君子。”
她敏锐地察觉到南归绑结的手指一顿,下一秒就把结系紧了,比上次紧得多,扇动睫毛都变得费劲起来。她嘴上安静了,心里却还在嘀嘀咕咕地暗骂着南归。
很快,锦带便被揭下来了,顾念看着锦带扬起,落下,在南归的手中堆叠成块,他将小豆腐块塞进袖子里,然后转身离开了。
顾念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留枫堂中,面前依旧坐着三位长老,只是徐赤岗不见踪影。这时候,身边突然传来小声而惊喜的喊叫声:“念念!”她扭头看过去,一眼看到站在不远处的沈碧珂和司徒计然。沈碧珂将哭未哭,司徒计然笑着挥手,一排牙齿白得晃眼。只是林樾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一起出现。
顾念笑吟吟地望着他们两人,一下放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