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未极噗的呕出一口血,如今这口血,再也激不起萧老夫人的同情。
张妈妈拿来张轻绝的死契,萧老夫人递到张轻绝的手中:“好孩子,说多少话,也换不回守门老王的性命。老身不求你别的,但请你看在未极教你琴棋书画,你多想想他的好。他还年轻,他只是一时糊涂。”
他的一时糊涂,却是要婉桃和守门老王付出生命为代价,太沉重了。
张轻绝带着守门老王和婉桃的尸体离开,苍茫大地,竟无她的容身之地。
她用车推着守门老王和婉桃的尸体,想找一间客栈住下。他们听见有死人,把张轻绝赶了出去。
她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游荡,她不知道要去哪儿。
一队巡逻的禁卫军从她面前经过,一个军官模样的男子,站在她面前:“姑娘怎么深更半夜不回家?”
张轻绝面无表情的指了指推车上的两具尸体:“无家可归,也住不了客栈。”
男子手举着火把,见张轻绝面色悲戚,忽然生了怜悯之心:“你一个女子在外,着实不安全。你若不嫌弃,先去在下别院小住一晚。”
张轻绝身心俱疲,她期待的看着他:“真的可以吗?”
秦既白帮她推车来到一幢别致的院落,略显局促道:“今夜我当值,暂时委屈你先住我的屋子。”
能有一席之地容身,张轻绝已感激不尽,哪里还会挑三拣四。
秦既白温言道:“这里看似僻静,治安好的很。你只管安心睡,我要到明儿早上才回来。”
张轻绝道了谢,这几日她的神经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忽然松懈下来,她沉沉睡去。
第二天她是被吵醒的,她推开门,就见秦既白和一个陌生人站在院子中丈量尺寸。她吃了一惊,急忙跑了出去。
秦既白安抚道:“姑娘莫慌,这位是棺材铺的老板。人即死,姑娘再不舍,入土为安方是道理。”
张轻绝心中感动,一则天气热了,在不下葬尸体真就臭了。二则她也要入宫当差。
好巧不巧,棺材铺有现成的棺材,和守门老王婉桃的身形合适。在秦既白的帮助下,将他二人葬在了邦墓中。
张轻绝跪在守门老王墓前,一面烧纸钱一面落泪:“老王,逝者已逝,活人还需生活。我只是小小奴婢,没有能力替你报仇雪恨。希望你不要怪我。我在宫外也没个牵挂,从此以后,打算常住太医署。你放心,每年清明,我都会来看你。”
张轻绝起身往回走,秦既白站在不远处看着她。
二人慢慢的往城内走,秦既白道:“张姑娘以后有什么打算。”
“明日我就要去太医署当差,可否麻烦秦大哥,陪我去脱籍为良。”
秦既白一口答应:“正好我闲来无事,陪你走一趟无妨。只是皇宫是个是非地,你无依无靠,那里并非最好的归属。”
张轻绝并不赞成秦既白的观念:“入宫看似危险,只要我谨言慎行,人身安全至少有保障。我若在外谋生,死了都没人收尸。”
秦既白见她说的悲伤,不知怎么安抚。他看着她消瘦的脸,叹道:“别院只是我烦闷时偶尔小住的住所,你若不嫌弃,散值后只管住在那里。以后但凡有我帮得上忙,你只管派人来秦府找我。”
张轻绝笑着答应了,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不要轻易拒绝别人的好意。有些人帮了你第一次,会很乐意帮你第二次。
二人来到户部,把卖身契交给管理户部的吏官,他紧缩着眉头,看了看张轻绝,又看了眼气度不凡的秦既白:“我翻了册子,前儿早上,萧二爷来户部,说他家奴婢偷了死契逃了,已经登记在册。你若要脱籍为良,须得让萧二爷陪同你前往。”
血色从张轻绝脸上褪去,她从牙缝里挤出:“好卑鄙无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