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央想着，用力阻挡着想要昏厥的自己，希望能保持清醒。她咬着舌尖，直到满嘴腥咸。

是什么时候呢？

大概是早就起了心吧。从小玩在一起的南央，怎么也没想到云杉竟然是这般的有主意。

云杉应是羡慕的——但，南央从未感受到。不然，她怎么能？

噢！云杉是怀着这样的心啊！南央只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蠢了。往常姑娘们嫁人，陪嫁的丫头也可能成为那郎婿的妾室，最不济也是个通房呀！

云杉或许是看中了崔乾的。毕竟，那样的“如玉郎君”，谁人不爱呢？况且，还透出对南央的尊重出来，眼里只有永乐郡主一人。

初时，若是南央在崔映给崔氏上眼药的时候，向崔乾提那么一嘴云杉的话，云杉她还会这样对待自己吗？

不得不说，云杉伪装的很好。不愧是公主府和广成王府出来的，本事和能耐挺大，心思也深沉。

南央回想，再怎样细致的人，应该也是有纰漏的。是什么错处呢？

若是没有不对劲的地方，南央也不会怀疑到她的身上。

仔细想想，崔乾和云杉几乎没有独处的时间。可谓是“郎无情，妾有意。明月照沟渠啊！”

崔乾......他是看不上云杉的，毕竟也未必真心瞧得上南央。

不过，云杉不知是傻的，还是过于迷恋他。也是，不管崔乾是个什么地位的人，只要点了头，云杉便越不过正室那里。左右都是妾——运气好的话，或者能帮崔乾一星半点儿，便不会只是通房。

崔乾也不会吝啬，毕竟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身份而已。

云杉被南央抓住把柄的，便是草原中，她借着永乐郡主的名头给崔乾送了身蓑衣。那样大的雨，若是没有它，崔乾也走不了那么远，更不会再一次撩动南央逐渐冷硬的心。

如今，这么长时间了，她竟然还“爱着”崔乾。如此忠心，怪不得无数次，南央谈起云杉的婚事时，都给岔开来，或是都一一拒绝了。

原本，南央还以为是自己和崔乾的故事让云杉害怕。哪有像他两人般，好的时候便整日腻歪在一起，难熬的时候却是想陪着对方死。生活更多是细水长流的平淡，经历的是白粥般的情事。

轰轰烈烈有什么用处，往后几十年，不还是孤孤单单。靠着点回忆度日吗？

南央倒不能和云杉说个透彻，又总被云杉跪下求饶“生死相随”，便也不催了。或许缘分到了，便自然而然的有了。

这样想来，倒是南央误会了。云杉哪是对她这永乐郡主发誓，估计心心念念的将眼前的人换成了崔乾。

真是让南央佩服！痴女！

云杉做的还不够多吗？在南央刚醒来的时候，那种惊讶本也不该有，那种和林杏谈论的语气，到现在回忆起来，都觉得有些怪异。

像幸灾乐祸，又如同突然掌了权，得了势般，嘴里说着埋怨的话，可到底是没崩住。借着给广城王府报信的理由出去，回来时，便稳定好了情绪，继续做着她永乐郡主的第一婢子。

云杉可真能熬。不吭声，便是蛰伏，一出手，便要南央悄无声息的死。

这是关于手段，关于心思，要旁人摘不出云杉错来的，让南央在大庭广众之下痛苦的挣扎，而后湮灭的翻不出水花来的，悄无声息。

论任何人都不能想到，为南央阻隔冰块，防止湿冷之气近身的云杉，怎么会谋害她的主子。

云杉，在南央身边这么多年，不会不知道夏日再难熬，永乐郡主从未将冰块搬到离自己几步远的地方。总是遥遥的在外室进门处放了，打着扇子，穿着薄纱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