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霆激动过后,随即一股心酸涌上心头,他声音有细微的发颤:“泽川还在气我当初让搬去顾菀吗?”
许浩不好回答这些问题,毕竟这是他们两父子之间的矛盾,故而沉默不语;待他听到老顾总好似啜泣两声之后,他立马将手机递到二少的耳边。
“都怪我性子太强硬,我就不会带孩子,从前都是阿雪照顾孩子,我甚至连换尿布都不曾做过;旁人都以为我是因为丢人才将阿泽送到顾菀,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怕那些闲言碎语被阿泽听了去。”
“阿泽从小就很优秀,干什么成什么,我怕他自尊心受挫,怕他想不开,所以就......”
顾泽川眼睫轻颤,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他轻启薄唇:“知道了。”
电话那头的老顾总声音戛然而止,也不知道多少年两父子没有这般心平气和的交流过,自顾泽川双腿残废之后,两人没说几句就会争吵起来,总归怎么样都不太顺。
如今,他既开了口,有些话也该说清楚了。
“阿泽,回来吧,爸爸一个人.....”
“我在顾菀挺好的,这里以前是母亲常住的地方,现在我未婚妻也住在里面,我没有想搬的意思。”顾泽川声音温润,却听不到其中半分情感,他还是没有释怀。
顾延霆不敢奢求太多,现如今再说当初种种都是处于为他考虑,多少有些招人反感,毕竟那时他确实无暇顾及多方言论,将他送走也是存有一些私心的。
“好...好,你愿意接手公司我是开心的,但是一定好注意身体,我听金叔说你这些日子天天熬的很晚,可别弄坏了身子。”
顾延霆就算是已经功成名就,但对这个儿子,他是愧疚的;年少时愧疚没时间陪伴,他残废后又因公务没能安抚在他身边,总之愧疚至极;人上了年纪,就总觉得有时候身边需要有人陪着,可他呢,都快五十岁的人了,身边空无一人。
顾泽川沉默了很久,听完父亲的一席话,他并未有多过的情绪流露:“一些成年往事,不必介怀,我不是那么脆弱的人。”
电话挂断之后,顾延霆脸上两行清泪,还真的人老泪多;其实阿泽说的话他明白,都是些成年往事,但,有些人过的不快乐就是因为一直活在过去。
男人收了眼泪,盯着手机屏幕看了许多,上面是一个俏丽的姑娘,穿着简单的白裙子,海军翻领,过膝长裙,一双干净的白帆布鞋踩在满是枯黄枫叶的地上。
这张照片是三十多年前拍摄的,周边建筑都很复古,那少女就像是画中的人一样瑰丽,细看眉眼和顾泽川很相似。
“阿雪,多少次我就想.....算了吧,不如从楼上跳下去,去陪你。”
“可,每次想到咱们儿子已经这般的不幸,我就不敢....不敢就这么死去,怕见到你之后,你骂我。”
“我这辈子。”男人深叹一口气:“怕是只有孤独终老了。”
天色突变,铅云挂在树梢,树叶隐隐低鸣,早夏的A市还阴晴不定,天上的闷雷警醒了警察局前的两人。
许浩看了眼天,附身道:“二少,要下雨了,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