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张小凡忽然开口道:“师兄,你说人死了就会一了百了吗?”
周煊看了张小凡一眼,平静道:“一了百了?自然是不可能的。所谓的一了百了不过是逃避是借口,人只要活在这世上总有在乎的,亦或者在乎你的,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后对他人的影响,常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又何来不孝?”
“死亡并不是解脱,而是另一种痛苦,你想想要是某天你走了,师姐投入别人的怀抱...”
“不,”张小凡霍然起身,脸上有惊怒,片刻后才反应自己过于激动了,看向周煊,面色羞红,道:“师兄,我不是那个意思...”
周煊呵呵一笑,站起身来,转身向着洞外走去,“走吧,看来你已经明白死亡不能解决一切,恰好,天音寺也有人‘死不瞑目’,去看看也无妨。”
张小凡身体一震,闭眼深深吸了口气,再睁开眼时,死气、晦气尽去,一股前所未有的朝气从他身上蓬勃而起。
“师兄,等等我。”
......
太极洞外,张小凡用手遮挡刺目阳光,他已经在太极洞内闭关将近一年时间,期间从未走出过太极洞,甚至没有挪动过一份,此刻见到阳光,感觉格外的刺眼。
“小凡。”
一声惊喜中带着哽咽的呼唤传来,张小凡扭头看去,阳光下,田灵儿抬着餐盘望着他,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落,滴答在餐盘上渐出五彩斑斓的光芒。
张小凡露出笑容,轻轻展开手臂,道:“师姐,我回来了。”
“呜呜...”
田灵儿丢下餐盘一头扑在了张小凡怀中,没有人知道在张小凡失意这段时间她是有多担心,多着急,看着张小凡精气神一日不如一日,她真的害怕,害怕张小凡会想不开。
好在,一切都回来了,一切都回来了!
“小凡...”田灵儿呢喃着,却是没注意到大竹峰其他人悄然到来。
看着相拥的两人,田不易和苏茹互望一眼,脸上有欣慰,也有惆怅。
宋大仁他们则是一脸嬉笑,也不知是谁带头,鼓掌声在太极洞外响了起来。
啪啪啪...
“啊!你们怎么都在这啊!”田灵儿从欣喜中惊醒,看了看宋大仁他们,又看了眼田不易和苏茹,一向大方的她也羞红了脸,只是便是如此,她也没有逃走,而是紧紧抱着张小凡,似乎是怕下一秒就失去了他。
张小凡感受着田灵儿拥抱的力度,心中无限美好,这一刻他终于明白,自己这半年的失落是多么愚蠢。
“师父,师娘,大师兄,二师兄...”张小凡招呼着众人,脸上的微笑越发灿烂。
“哈哈,恭喜了小师弟,抱得美人归。”
“小师弟你把灵儿带走了,青云门不知道多少青年弟子伤心失落,说不得还要上面来讨教一番呢。”
“那不是传统吗?师父当年...”
“咳咳!”
田不易上前一步,打断了众弟子的嬉闹。
“师父。”张小凡面露惭愧,跪在田不易前方。
田不易看着眼前已经长大成人的弟子,长长叹出一口气,扶起张小凡,道:“过去的就过去了,人活着总是要先前看的,好好对灵儿,你知道的,她脾气不太好...”
“爹!”田灵儿满脸羞红,小女儿姿态尽显无疑。
“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田不易哈哈一笑,拍了拍张小凡的肩膀,道:“好好休息几天,就随你师兄一起下山吧,早些处理好天音寺的问题,回来好好修炼,天下可还没有太平,不要蹉跎了时光。”
张小凡面色郑重起来,认真道:“是,师父,弟子不会再沉沦过去,一定会好好活着的,我想我爹娘也不想我整日死气沉沉。”
田不易点点头,又拍了拍张小凡的肩膀,转身离去,苏茹对张小凡笑了笑以示鼓励,随即跟着田不易离开,她知道有他们在,弟子们多少是有些放不开。
果然,等田不易和苏茹走远,大竹峰弟子们就喧哗起来。
“小师弟,请客,请客,你可是我们众师兄弟第一个找到道侣的,必须请客。”
“那可不见得,大师兄和小竹峰的文敏师姐听说最近多有来往...”
“咳咳,说小师弟,说小师弟,别说我...”
“那大师兄你们到底怎么样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喝喜酒?”
“去去去,喝什么喜酒,小师弟,小师妹,你们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能走到一起,大师兄是最开心的...”
“哎呀,大师兄你不要啰嗦了,小凡,今天你必须拿出你的手艺来,没有你,你都不知道这半年来我们的日子有多苦。”
“嘿,四师兄,你是在说我厨艺不好喽?”
......
众人嘻嘻哈哈,拥簇着张小凡和田灵儿就往厨房走去。
而被众人包围的张小凡,脸上的笑容就没消退过,听着师兄们的关心,看着师兄们的打闹,再看牵着他的田灵儿,这一刻,张小凡内心从未如此坚定过,“过去的便过去了,现在的幸福,才是我需要用一生来守护的。”
......
三日后,张小凡休整结束,周煊带着他和田灵儿辞别了大竹峰众人,往天音寺飞去。
而他们此前的第一站,是青云门山下的草庙村。
时过境迁,张小凡上山虽然才五六年时间,草庙村却已经沦为废墟。
从村口看去,前方基本是没有建筑物存在,大片大片的植株掩盖了一切。
若不是他们找到村外那座破烂的小庙,都差点没找到草庙村。
三人徒步进入草庙村,脚下杂草丛生,便是矮小的也有半人来高,青云门上人杰地灵,灵气充裕,却是杂草最好的生长环境呢。
往里面走了一会儿,逐渐看到房屋模样,不过都被杂草和藤蔓缠绕,显得格外荒凉。
“这里是三婶家,这是惊羽的家,这里是王二叔的.......”
一边走,张小凡无意识念叨着,周煊和田灵儿都没打扰他,静静的陪着他前进。
忽的,张小凡在‘一堆’杂草丛前停了下来,“这里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