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容姑娘。”
安归小跑过来,给她递来一个精致的暖炉。
“早上寒气重,你拿着暖暖手。”
阿容笑纳,顺嘴关切道:“特勤身上有伤,还望小心一点。”
她在意我!
安归点点头,窃喜应了一声:“嗯。”
阿容看惯了他不值钱的样子,也厚着脸皮当没注意,继续向厨房迈开坚定的步子。
两人路过一处雪白的营帐时,阿容注意到这营帐老后头还有间木屋,疑惑道:“你们不是冬夏都会迁徙吗?为何还要修筑木屋?”
木屋是不好拆卸的,对于游牧民族来说很是浪费。
安归往那头望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那是月姨住的地方,她生于南疆,习惯住木屋子。”
“我们每年虽然都要迁徙,但还是会回来的,修个木屋子也不算浪费。”
阿容到过首领主帐,也到过安归,赫兰然的帐篷里。
里面陈设用具无一不是简朴素洁,一点也无大部落的奢华。
由此可见,部落崇俭,自然也不会浪费人力物资修一间木屋。
这里面的答案,昨日张庸已经告诉她了。
那个被安归称作月姨的女人是南疆圣女,禺知首领第二任阏氏。
只有那个女人才能破张庸身上的诅咒。
“诶,阿容姑娘,你今天想吃什么?”
安归僵硬地转移话题,一副不想多提的样子。
阿容也不多问,笑着道:“那得看你阿姐做了什么。”
幸运的是,赫兰然在纠结是做馃子还是馅饼是浪费了时间,阿容赶去的时候,她才刚拿出面粉。
阿容大松一口气,难得主动展示厨艺。
羊肉汤包和云吞彻底征服了赫兰然和安归的胃。
安归吸完汤汁,放下海碗,满足道:“还是阿容姑娘做的包子好,不像我阿姐,丢那么多盐。”
他还没埋汰完,肩膀就接收到赫兰然虎掌一枚。
“吃着我的包子长大,你还敢笑话我?”
赫兰然不跟他计较,端着一碗云吞走出去给外边的女童问雅。
安归被拍得岔了气,轻咳几声,便笑着看赫兰然离开。
阿容道:“问雅怎么不来这里吃?”
安归收回视线:“她打铁,我要再喝一碗。”
这是又触到不想谈及的话题,但阿容打算多问。
阿容皱眉道:“她还那么小,穿得又少,你们还让她打铁?”
一副苛责他们虐待幼童的正义面孔。
安归不觉得阿容好奇问雅的事有问题,就问雅身上处处矛盾,不问才奇怪。
他有些怅然:“是啊,她还那么小。”
“问雅的事情在我们族里是禁忌,我们并不是不想待她好,而是这样做就是在竭力待她好。”
“就没有更好的办法吗?”
“我没找到,但以后一定会找到。”
安归定定看着手里的碗,不仅是说给阿容,也是对自己的承诺。
“我不知内情,便不多问了,那她平日喜欢吃什么,我给她做。”
安归抬眼笑道:“这个可以,她饭量也大,一碗云吞不够,就做浆水面好,她爱吃酸的。”
“你们这有浆水吗?”
安归笑容顿住:“好像没有。”
“算了,我寻思点别的吃食。”
浆水寻不到,醋倒是有的。
阿容做了一锅红油酸汤面,一半带给问雅,一半留给安归。
安归找了个食盒装了两大碗,就领着阿容一起去看问雅。
女童住的帐篷很偏僻,既不靠近主帐,也不靠近外围,而是和那栋木屋离得很近。
阿容跟在安归身后,很快见到了小小一只的女童。
她踩在石凳上,对着面前的铁台一锤一锤地挥舞,而她捶打的东西却是一块像心脏的肉块。
每次铁锤落下,那猩红的肉块都会浸出血色,但那小锤子底端却干干净净,就好像把血吸干净了。
铁锤砸在肉块的声音听得阿容头皮发麻。
她现在是有点相信张庸所言,各部落信仰的真神绝对有些不凡,不然怎会在一个小女童身上频频出现古怪。
除了首领,问雅是唯二可以进入木屋的人。
因为,她是月华所生。
“鸭鸭,看看二哥给你带来了什么,你老喜欢的酸汤面。”
安归殷勤打开食盒,端出两大海碗的面,然后就下意识伸手去揪女童的小脸蛋。
白嫩嫩,肉乎乎,手感极佳。
问雅默不作声用小锤敲打安归手背,安归顿时就像万钧之力砸了一下,疼得缩回了手。
问雅并没有被两碗酸汤面诱惑住,尽管方才她以不到三个呼吸的瞬间干掉了一碗云吞。
她偏头看向站在角落的阿容,平静道:“你想要什么?”
阿容这回站得近,看清了她的大眼睛。
漂亮且明亮,却拥有着野兽才有的竖瞳。
被这样一双眼盯着,阿容有种由内而外都无所遁形的错觉。
可能这就是人形X光的威视吧。
“我说了,你便愿意给我吗?”
阿容笑道,还是一副柔和温厚的虚伪皮囊。
“只要你付出的代价足够。”
问雅依然平静。
赫兰然却觉得这话重了,轻拍了一下问雅的头,拿出身为长姐的气势来。
“雅雅,要讲礼貌哦,那是你阿容姐姐。”
安归跟着附和。
“就是,鸭鸭要做个尊敬哥姐的乖孩子!”
问雅就很无语。
她从未对安归和赫兰然礼貌过,也不知道她的老父亲又从哪个沟里捡回来一个面如观音,心如蛇蝎的姐姐。
问雅除了力气无人可敌,还有一项能力,那就是感知情绪。
就刚才,阿容笑得最温柔的时候,她却感受到一股浓重的恶意。
“那还是算了,我手头并不富裕。”
阿容虽然没有她这般神异的感知,但天性谨慎,从方才的对话中,她已经感触到问雅对她的抗拒。
她也确实对问雅的神异,对禺知的传说,对整个世界的存在产生过怀疑。
有那么一瞬,她是想拐跑小萝莉,做个解剖看看她到底哪里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