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男人吗?”
那姑娘清脆问道。
“你!”
甄玠万没想到她如此不知好歹。
“哎呦……”
那姑娘像是突然被谁掐了一把,伸手往身后打了一下,扭脸回来补充道:“我是说,你是那种男人……”
她往车头方向一挑脸儿,“还是真正好模好样的男人。”
“我……”
甄玠并没有展示一番的打算,因而也不看她,也不说话。
“唉,又是个那样的男人。”
姑娘放了帘子回去,“姐姐你猜错了,怎么说?”
耳听车厢里闹了一阵,随即响起‘啪’地一声脆音儿并一阵嬉闹。
甄玠坐在马背上晃里晃荡,心思随娇笑声飘来飘去。
飘荡着来至尤家,便见尤老太一家不知从哪得了信儿,连着尤大姐与尤崎三人一处紧攥着手,带着许多家人簇拥着等在大门外的灯笼下,一并盯着那辆暗蓝色帷幕的马车定定地看。
“快,快给恩人跪下。”
尤老太一扯尤崎的手,差点儿直接给他按在地上。
尤大姐拉着弟弟碎步近前,展罗裙便要矮身,尤崎糊里糊涂地跟着,嘴里还不住念叨:“这不是我姐夫吗……算了算了,磕一个也没什么要紧。”
甄玠见状急忙翻身下马,过来托住姐弟二人又向尤老太笑道:“明儿还要回去的,您老知道么?”
“晓得,晓得。”
尤老太只把眼睛盯着车帘,不住点头。
马车处两个小幺童拽了缰绳,下车来给后面两个丫鬟腾了地方出来,便见两个丫鬟掀车帘让出两位湖绉古香缎绫裙的姑娘,青白二色歀动间,尤雾已挽了尤凉近前来飘然下拜,面目之上且还平静,但见二女白皙手指相互缠绕,显然也是用了力气。
甄玠在旁仔细分辨一番,心知白衣梳高髻的是姐姐尤雾,方才在木窗处露脸出来那个,身穿青裙子的挽髻妹妹是尤凉。
眼见一家五人一时僵在冬夜寒风里,不得已出言道:“进院儿说话吧。”
“姐夫说的是!”
尤崎穿得单薄,闻言便转身招呼一众家人入内,让老管家分派了活计,各自欢腾着作鸟兽散,气氛很是欢喜。
尤雾与尤凉相视一眼,一齐扭头来看甄玠,似疑惑哪里来个姐夫,又瞧瞧尤大姐,这位大姐姐生怕她们误会,低声耳语两句,先请了老太太,又引姐妹二人入内。
甄玠点点头,心说这就没人管我了是吧?
因生怕尤老太使个手腕把两位姑奶奶变没了,当下也顾不得许多,取了金盘又招呼四人,把马匹交给小厮嘱咐善待,尾行而入。
尤家四个女眷直往后院儿去,只得尤崎一人来往张罗,先把梁氏兄弟安排在侧房款待,而后亲自与万昶甄琇二人作陪,倾诉之前未尽之语,甄玠便一人往秀楼处来。
也没好意思靠得太近听人家说话儿,只是远远等在凉亭中,不时顺着窗户往里照看几眼。
盯着梢儿,这会儿也是终于感觉自己有点羽鳞卫的意思的了。
甄玠端袖子拢拢衣襟,看看秀楼,想想外院,只感觉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也没人过来与他吵闹。
望着树林雪景,他忽想起顿悟之时受得许多苦来,琢磨着,也不晓得魏老会不会给他找个拳脚师父,有没有好药方给自己补补。
别是贾敬那个水平的就行,贾老先生七八十了才把自己药死,也算是活得够本儿了。
三两个念头才转过,就感觉脚底板和屁股下面一齐往上钻凉气儿。
左右转身想找个背风的地方,冷不防看到亭子里竟多了个人影,霎时更冷了。
“琇儿,你吓我一跳。”
甄琇显然是没被这样称呼过,一时怔住,又不好喊打喊杀,便站在那里前后不得进退。
“过来蹲着,这儿没风。”
甄玠往亭柱背后一靠,又往旁边的柱子一指,“我听说,你是体仁院家的旁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