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兄!”
晋王白聿贤斜卧榻上,满面赤红,嘴里喷着浓重的酒气,两边前后各有二三姑娘簇拥围坐,远远见了甄玠便朗声招呼。
戴权走后,这园子里终于没有能治他的人了,自是随意放纵。
当然,内院是他也进不去的。
“老甄,我昨日寻你去,你却不在,可是独自往小秦淮去了?不地道!”
白聿贤挥着胳膊向他招手,险些跌落地面,幸而被几名宫装女子扶住,重新送回榻里。
这人是喝了多少。
还能议事?
甄玠暗自皱眉,近前来慢施一礼,沉声道:“参见晋王殿下,在下此行,是有要事相商。”
白聿贤怔了一下,复又醉笑:“老甄,你跟我这整事是吧?也怕我喝多了伤身?也要来劝我?本王明白得很!”
“是……圣上南巡的事情。”
甄玠无奈,又加重了几分语气。
白聿贤眼中闪过一丝清明,起身坐直,挥手斥退身边女子,只留下两个。
“说!”
“这……”
甄玠心知两女应是他心腹用人,却也不愿她们听真,于是故作犹豫,想试试白老四到底够不够清醒,还能不能看懂他的意思。
白聿贤凝眉片刻,沉声吩咐左右:“奉酽茶,解酒药上来。”
二女轻声称是,缓缓退出门外。
甄玠未曾言说城中局势,而是自怀中掏出短铳,正要解释好处,却见白聿贤劈手把火铳夺了,极熟练地操作一番,又在掌间打了几个转,笑道:“可惜戴公没在,给他见了,非乐得蹦高不可,咱也开开眼,看看他到底能蹦得多高!”
倏然握了把手,“你说城中局势……”
又勾动了两下扳机,“局势过后再说,制作火铳之人,可是你羽鳞卫的工匠?现在何处?”
“不过是两个普通匠人罢了。”
甄玠自是不肯让他知道详细,“那日里戴公与我说过火铳改良之事,我便上了心,因而画了图纸,让寻常工匠做出来的。”
“想要唬我?”
白聿贤冷笑道,“你这话,我知一半是真,寻常工匠想要做出这等妥帖的手感,却是贪心痴想……我对这事,又没有哪样执念,也不会与你抢人,告诉我又有何妨?却要警惕戴权那厮,倘若知晓这等工匠存在,非和你要人不可,我这一问,是在帮你!”
“谢晋王体恤。”
甄玠点头一笑。
至于他嘴里说出来的这些话……不听不听狗放屁。
白聿贤见状心知没唬住他,一时不再言语,等身边女官奉药回来,那茶顺下后缓了缓精神,这才开口:“戴公临行前,言说魏老已将城中防备之事安排妥当……那日里甄策老一曲高歌,引得有识之士纷纷来投,本王问过,扬州府与盐课衙门的兵缺,现已尽数招满,想有些战力,却非朝夕之功。”
一笑,“入夜急急来寻,所为何事?”
甄玠将魏期行推测城中形势,闽人计谋简单说过,便听白聿贤道:“以本王之见正是如此,遗明只拿那两千兵卒有所图谋,当真贻笑大方,城中,必然另有埋伏。”
又笑,“曾细想来,扬州卫能抽调出来的人手,不过一二百之数,纵有金陵卫镇抚李池飞带来的三百番子,也难防范城中变故……正要请教,魏老所留后手,何在?”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