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点半。
昏暗的客厅啪的一声亮起了灯,宁初星拖着疲惫的身体瘫到了沙发上。
他是一个社畜,早六晚九,加班是常态,每个月拿着不足六千的工资,被上司招来喝去的使唤,但即使累的像狗,也没让他产生辞职的想法。
宁初星需要这么一份工作来麻木自己,因为他在空闲的时候,总有从窗户边一跃而下的冲动。
他不知道活下去的意义在哪里。
也许二十八岁之前的宁初星会知道,那时的他有一个温柔体贴的妻子,一个刚满四周岁的女儿,他努力的工作,自认为陪伴着她们,就是人生最大的事情,但一切因为一场车祸而破灭。
那天下午,他开车带着女儿和妻子行驶在高速路,被一辆失控的轿车撞翻在了路面上。
宁初星被甩出了驾驶台,他头痛的快要炸裂,模糊的视线里,妻子抱着满身是血的女儿嚎啕大哭。
二十八岁生日那天,宁初星抱着女儿的相片喝的伶仃大醉,不久后,妻子提出了离婚,宁初星没有任何异议,在民政局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一直到现在的三十五岁,宁初星都没有再找另一半,他早已习惯了一个人。
深埋在心底的愧疚,让他总在睡梦中,想起女儿笑着要抱的样子,和妻子站在身畔柔情的目光。
若是一切能回到过去,那该有多好。
宁初星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轰隆”
雷声在窗外炸响,他蓦然惊醒。
入眼是大片的红色砖块,挂在天花板的电扇落满了白色的蛛网。
屋内光线昏暗,窗户外是淋淋漓漓的雨声,窗户玻璃敞开着一个大洞,有风呼呼的灌入房间,吹的宁初星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粑粑,粑粑”
门外有微弱的声音在呼喊。
宁初星楞了一瞬间,随即浑身都在战栗。
他跳下了床榻,赤着脚冲到了门边,寒风顺着门缝涌了进来。
门外,一个小小只的女孩穿着单薄的裙子,仰头正看着呆滞的宁初星。
她双手举了起来,奶气的声音因为寒冷都在颤抖:“粑粑……要抱抱,外面好冷呀,妞妞等了好久了,好怕。”
凝视着女孩惨白小脸,与记忆相片里的女儿模样逐渐重叠,宁初星眼眶通红,热泪滚滚。
他楞在门口不敢动弹,生怕这是一个梦境,一碰就碎。
但看到妞妞小脸委屈的皱起来,大大的眼睛升起两片雾气时,宁初星彻底惊醒。
立刻蹲下身,颤抖的伸出手,抱住了门口的小家伙,温热的身子无比真实,让宁初星的泪水滚落在地。
小家伙脸贴着宁初星的耳朵,声音弱弱的还带着委屈:“粑粑,不要去喝酒了好不好,妞妞会乖,妞妞给你留了好吃的,这样粑粑就不会饿肚子了。”
“好好好。”
宁初星只顾着答应,双手紧紧抱着小家伙,贪恋着她身上好闻的奶香味。
连小家伙说了什么也没有注意到,直到小家伙闷哼出声:“粑粑抱的太紧了,疼。”
宁初星这才缓过神来,赶紧松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