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才文今日所做的一切背后都有人指使,其实这并不难猜测。
毕竟区区一个军中的中郎将,哪怕是有再大的胆子,又怎么可能随意将皇帝下发的兵书在外面找人抄写,甚至还将兵书无偿赠送给了外人。
至于安庆绪之所以要做这一切,田乾真隐隐约约也能猜出来一些。
如今军中上层将官得到兵书这事不假,但对于如此珍贵之物,这些人必然会将其视为珍宝,而且这些都是他们拿自己的压箱底的东西换来的。
想要让他们将兵书往下传,必然是难如登天。
所以安庆绪只能亲自动手。
孙才文便是选中的棋子。
虽说孙才文是自愿的,但终究也只是棋子。
田乾真想了许久,直到斜阳从窗外映照在他的脸上,窗外的人群也渐渐稀疏,他方才幽幽一叹,从怀中掏出几文大钱放在茶桌之上,起身离开。
……
又是一个月很快过去。
太原城内一切照旧。
甚至城中的许多百姓发现,燕军来了之后,他们的生活反倒要比唐军在太原城的时候更加安宁。
尤其是城中那一些,仗着和唐军有些牵连的关系户,以及和与唐军有些牵连的关系户还有些关系的关系户,以往没少凭借着这层身份在城中敲诈勒索。
如今城中改换旗帜,这些人纷纷偃旗息鼓。
别说是再出来敲诈勒索,便是大街上也很少看到这些人。
城中的一间客栈里,几名士子挤在一起。
他们原本是前几年打算去京城赶考碰碰运气的,结果中途就听到了长安沦陷的消息。
本以为唐军能够迅速收复国都,所以他们便一直住在太原等着。
结果等了这么长时间,唐军非但长安没有收复,甚至连太原也丢了。
他们家里又不是特别殷实的,这么长时间下来,为了节省盘缠,几人只能不得已挤在一起。
当然,即便是住在太原,他们也并没有落下自己的功课。
“金风飘菊蕊,玉露泫萸枝……”
“白兄,你看看我这句诗怎么样?”
被人拉住的白参翻了个白眼,道:“这不是景龙三年韦安石所做的诗吗?何时成你的了?”
“啊这……”拉住白参的那名士子吐了吐舌头,啧啧道:“白兄你竟然知道,唉呀呀,没意思,没意思。”
白参是太原人士,并不住在客栈里,但是他却很喜欢没事就往这里跑。
毕竟以他肚子里的这点学识,也只有在这里,才能找到一些成就感。
合上自己手中的诗集,他摇头晃脑道:“当时是人题四韵,同赋五言,韦安石是第一个做的,得字是枝。”
“后面还有晖字,是恩深答效浅,留醉奉宸晖;还有欢字,令节三秋晚,重阳九日欢……”
“虽说是韦安石和苏瑰当时是最先成诗的,但我觉得做的最好的,还是陆景初的那句的登高识汉苑,问道侍轩臣。”
士子神情怔了怔,随后举起了大拇指,一脸钦佩道:“还是白兄学富五车。等来日开科取士,白兄定榜上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