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周默决定留一半匈奴人的性命,关平自然不太爽,但知道这是军令,便一句话都没有说,不折不扣地开始执行。
食过晚饭,营地前的一处空地,抽签决定生死的戏码即将上演,士兵们纷纷围坐篝火边上,前来瞧热闹。
一大群匈奴人被绑缚双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营吏一声令下,负责看押的屯将在其中随便挑了两个,解开他们手上的绳索,带了上来。
他们被带到一个矮桌前面,而桌子上,放着一枚骨制的骰子。
这是周默发明麻将的副产品,因为小巧便携,广泛在军营中被士兵们用作赌博。
篝火边围观的士兵们开始兴奋起来,他们不会错过任何一個赌钱的机会,更何况抽签行刑这样刺激的事。
“我押高个的能活。”
“我押矮个的。”
负责执行的营吏略作停顿,等待围观的汉军士兵们下注之后,对那两个匈奴人冷冷道:“规则你们都清楚了?”
两个匈奴人都点了点头。
营吏指着左边一人道:“那就开始吧,你先来。”
那匈奴人点了点头,先闭上眼睛,把手心贴在胸口,嘴里默念着什么,仿佛是在祈祷。接着,他走上前来,伸手去抓那骰子。只是,他的手不住地颤抖,而骰子也太过小巧光滑,以至于他抓了好几次,才将那骰子抓了起来。
只见他十分用力地将骰子握在手心,仿佛要将它捏碎一般,然后,猛地掷在矮桌之上。
六点。
匈奴人欣喜若狂,不住地大喊大叫,眼泪也止不住地夺眶而出。
而另一个匈奴人,却是呆若木鸡一般愣在那里,面如死灰。
营吏的表情十分平静,看不出任何的波澜,只催促那人道:“你,愣着干什么,还不上前,投骰子。”
那人这才反应过来,颤巍巍地走上前来。
尽管希望已经渺茫,但他也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丝求生的机会。
他拿起骰子,在上面吹了吹气,鼓足勇气,用匈奴语大喊道:“六,六,六。”然后用力投到桌上。
骰子在高速旋转着。
方才掷出六点的匈奴人,此时脸上的笑容也已经褪去,瞪大双眼,屏息凝神,紧紧注视着这枚骰子。
是五点,只差一点。
“啊!”赢了的匈奴人,又忍不住大喊了一嗓子,而输了的匈奴人,却是愣在那里。
他还来不及懊悔和恐惧,就被营吏一声令下,拖了下去,来到不远处一个事先挖好的大坑旁边。
刽子手早就在这里等着了。
刀光闪过,人头落地,直接滚进坑里。
鲜血还在从脖子里面汩汩冒着泡泡,刽子手看也不看,只抬腿一脚,将那残破的躯体也踢进了大坑之中。
参与赌博的士兵们各有表情,赢了的,都在开怀大笑,输了的,则是气恼不已。
“下一个!”营吏看着后面关押的匈奴人,至少还有一百多组,于是颇不耐烦地皱了皱鼻子,急忙开始了下一轮。
中军营帐之中,周默、关平等人正在议事。
周默道:“这一次我们大获全胜,俘虏刘豹和千余匈奴人,解救了百姓数百人,安国当居首功。回了长安,我和丞相商议,一定重重奖赏你们。”
关平淡淡一笑道:“区区刘豹,何足挂齿。此次行动,费文伟的计谋才是功不可没。若不是他从俘虏口中,套出了匈奴人隐藏据点的秘密,又坚持让我在那里设伏,我也不可能取得这么大的成果。”
费祎谦虚一笑道:“谋事虽在我,决事还是在关将军。费祎岂敢冒功。”
张绍拿着计室递上来的报告单,开口道:“这一次我们共解救了女子四百二十多人,牛两百头,羊七百只,铜钱,铁器,粮食,也都有不少。该如何处置?”
周默道:“都送回各县,女子各归其家,物资就让县令们想办法再分还百姓吧。”
张绍道:“物资好说,但女子各归其家,恐怕难办。这次匈奴人杀戮无数,夏阳合阳二县城更是十室九空,这些女子恐怕很多都无家可归了。而且,她们大都遭受了匈奴人的强奸,很多可能都已经怀孕了。”
周默道:“没家的,总还有亲戚。若是亲戚也都没了的,就统计一下人数,愿意去长安织造坊做女工的,就统一送去。若是不愿走的,就让各地县令长想办法安排一下吧。”
“至于有怀了孕的,倒是难办啊。”
关兴道:“怀孕了也没什么难办的。等生下来,统一杀掉就好。匈奴人的野种,不能留。”
汉代还没有安全可靠的堕胎手段,怀上了,大多数时候就得生下来,就算不想要,也是生下来再弄死。
农人贫困,养不活这么多的孩子,因此弃婴杀婴,就成了十分普遍的现象,寻常人家几乎家家都这么干。
所以关兴的话,其实是比较符合当时的道德观的。
但周默却是有些无法接受,所以他才会觉得难办。
费祎看了看周默的神色,开口道:“要不采取自愿吧。女人们十月怀胎,生个孩子,也不容易。倘若自己想养,就让她养,不想养的,再弃了。强制杀这么多婴孩,不祥,折寿。”
周默马上点了点头。
关兴道:“我有一个担忧,倘若我们大军撤走,匈奴人再次来犯,报复我们杀了他们的左贤王,又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