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后兵员很快就完善了建制,灵帝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饥寒交迫的人。
休息了一天,郑东对刚子说道:“你去把他们集合起来,现在就开始练兵。”
刚子和王队率怎么劝也没有用,这是什么时候,耽误一刻,就增加一份危险。
见到郑东态度坚决,刚子只好起身去召集队伍。
刚子名叫张刚,生得虎头虎脑,和寄身同村,与钜鹿人张角同郡。张角起事后,寄身带着张刚,前来投奔。
负责招兵的主事见寄身身高体壮,便召他进了黄巾力士部,这是能领盔甲的地方。
至于张刚,主事见他身材矮小,就想把他放到普兵营。
还是寄身苦苦哀求主事:“他的力气不小,一样可以杀官军。而且,他才十五岁,个头还会长的。”
见他俩实在不愿分开,又是大贤良师的同乡,主事心里一软,就同意了他的请求。
进入黄巾军后,寄身作战肯出死力,多次立功,尤其是尉氏县(河南省开封市下面的县)的攻城之战,得了先登之功,升到了百夫长的职位。
张刚也因为寄身的搭救,几次死里逃生,对他感激得不得了。
刚子走后,王队率担心郑东的身体,“你的伤口不碍事吧。”
王队率名叫王兴,二十岁,是衡水安平县人,长得斯文英俊,家底过得去。他父亲望子成龙,送他上了私塾。不是十常侍赵忠的家人兼并土地,祸乱地方,逼死了他父母,他也不会流落成为造反的黄巾。
看着王兴不太结实的身板,对读书人充满着尊敬的寄身,总是主动伸出援手,行军时帮他拿枪,休息时帮他叠被。心里有些小优越感的王兴,最终被他感动,也成为了要好的朋友。
听着王兴关切的话语,郑东苦笑说道:“别说不碍事,要想保命,碍事也得练。“
听俩人说起,此战之残酷,每个百人队,死伤比例达到百分之四十,超出了百分之三十士兵崩溃的临界点。他不得不佩服张角笼络人心的本事,历史上能做到这点的屈指可数。
郑东不经意问道:“打仗是要死人的,这些人就这么心甘情愿来当兵?”
王兴一愣,百户长的脑子伤得真厉害。
“有比死更恐怖的事,你可能忘记了饿肚子的滋味。我们每打下一座城池,只要一开仓放粮,四里八乡的人,就像饥鱼看到了钓饵,饿狼闻到了血味,哪管是不是阴谋,是不是陷阱,都一窝蜂跑过来。裹挟这些民众,不是什么难事。”
看着面前站没站样、坐没坐像的一群猥猥琐琐的兵,郑东顿时无语。这哪里是兵,分明是一群农夫。他可不知道,自己原来就是这么个样子。
黄巾起事到现在,没有几天空闲,不是自己去攻城,就是官军来围剿,训练无从谈起。
就是这样的一群乌合之众,以伤亡六万人的代价,居然能战胜训练有素的西凉铁骑,不能不说是个奇迹。
后世的李自成,从起事到能正面与骑兵对敌,花了几年时间。在这之前,他们看见骑兵,就只能逃跑。
看来,信仰的力量真是无穷。没有神使良师侍者和黄巾力士对大贤良师的愚忠,没有他们的悍不畏死,恐怕也与李自成没多大区别。
只是大贤良师时日无多,缺了这块精神招牌,这些兵还能不能视死如归。
队伍前,郑东收起了他的思绪,详细讲解了大学军训的基本动作。
说完基本动作后,他高喊一声,“立正,向右--转。”
随着他的命令,队伍中并未出现令行禁止、整齐划一的场面。相反,一队惶惶急急不知所措,二队嘻嘻哈哈闹成一片。
背对背的不是有多大仇恨,面对面的也不是有多么友爱。一队也好,二队也罢,他们中的大多数分不清左右转是怎么一回事。
看到这样乱哄哄的场面,王兴说道:“百户长,这群蠢东西不打几军棍是记不住的。“
慈不掌兵的道理人人都懂,可这一百人却是自己的根,不能伤了本。
郑东淡淡说道:”我们训练士卒,并未得到上面许可,其他人都在看我们笑话。打军棍固然好,但动静太大。打伤了士兵,也不利于接下来的战事。“
”我再跟他们说说要领,还不上心,饿他们一、两顿就知道厉害了。“
这是一个艰难的时代,士卒们指望的就是那一天两餐。这样的处罚,比什么都管用。
叫停了训练后,郑东大声说道:”我再示范一次,你们看清楚了,这是右手,你们举起来给我看看。“
稀稀拉拉,有一多半举起了他们的左手。
郑东哑然一笑,原来,他们并不知道镜像得到的是相反画面的原理。自己一示范,他们有的正常转,有的跟着转,那还不乱套。
”你们吃饭拿筷子的是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