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章 技法可爱
汉堡，仿“茶轩居”园林。
安静的书房里。
老杨将手里的打印照片递给曹轩后，没有立刻走开，而是笑着说道：“好似百花魁，年年称寿杯。小伙子似乎还挺会说话的。”
他拿起桌子上茶杯，给老爷子倒水，眼神似有似无的落在曹轩的脸上。
老杨忍不住好奇。
当他的雇主看到这幅，如此“特别”的作品，到底会做何反应。
小伙子似乎还挺会说话的。
老杨这话只讲来一半，他的心中原本还有剩下半句没说，似乎……也还同样挺会画画的嗷。
老先生对这幅紫色瀑布奔涌而下的画卷是何感受，老杨不清楚。
无论是画家还是经纪人，靠的是什么？
既然叫做艺术行业，浮华散去，各种职场阴谋诡计机关全都算尽以后。
那可是唐宁人生中最为重要的成名作。
老杨抱着随便看看的两眼的心思，浅浅的扫了过去。
能在九十年代考上央美，拿着公派出国的名额去皇家艺术学院读研究生，从天地下艺术生最卷最拼的地方，卷过一众小镇绘画家，从而走上人生巅峰的人物。
甚至还出现过。
老天爷呀！他竟然觉得这个仰光的小孩子画出的作品，要比他所模仿的原作《百花图》更加可爱。
但是想要将这种直觉转化为踏踏实实的技艺，还是有非常长的路的要走。
助理不像经纪人那样是艺术道路上共同进退的伴侣。
老杨从来就不曾认为，绘画造诣的较量，顾为经和唐宁两个人，现在有任何能相提并论一较高下的地方。
行业内确实也不乏只干些订机票、订酒店，端茶倒水买咖啡，对接客户这样专职伺候生活的助理和生活秘书。
老杨甚至因此有点心酸。
“了不起。”
可想想顾为经的年纪。
画家和经纪人的关系能够比夫妻更加亲密，更加忠诚，可不是嘴上光说说而已。
有人脉有资源的经纪人有发展客户挣钱的渠道机会，但能成为头部经纪人的人，有几个人手中没有握着些大佬人脉和合作门路。
要是他有这份水平，干嘛去当依附大树的助理。
他原本非常非常不看好，顾为经在唐宁抨击下，急匆匆画出来的作品。
这么一看，
我操！
老杨看到照片的第一印象，觉得那些遍布纸叶上的花叶，像是被一枚炸弹轰开的一样，膨胀散落的漫天都是。
关键是，这幅画的妙处，还绝对不止笔法画的好。
有的王牌经纪人一辈子只代理过一位画家，而画家合作多年的经纪人因为意外去世，艺术家本人就对外宣布封笔，不再画画的事情发生过。
因此，曹老吃午饭，老杨打印顾为经发过来的照片的时候。
现在瞅瞅这画，他又说不得想要扒上去给重新舔回去了。
曹老身边往来无白丁。
可爱。
否则凭什么画廊主花上百万美元一年的超级高薪养他们。
他以后再犯类似的错误，眼拙得罪了某些成名的牛逼艺术家，就算老杨舍得送辆敞篷小跑车，也得人家能看得上才行。
这样会让人笑掉大牙的念头一刻都没有出现过。
唯独艺术作品的理解，对画家行业的脉搏的体悟，都是花钱花时间也买不到的根本立身学问。
老杨真的有点说不准了。
反正是把他吓一跳。
单说还隔着一层照片，明明紫藤花叶飘落在纸叶之上，却似有漫天花雨扑面而来的冲击感，还有盯着那幅画盯着久了，老杨心中就范起了心血来潮，眼神放光。
顾为经这幅画笔法就很好的做到了这一点。
照片里的花叶被风吹的螺旋流转，老杨的心也跟着一起螺旋流转，飘了起来。
这笔法实在够劲道。
老杨自诩可是个高雅的文化人！
职业规划中，曹老先生百年以后，他可是去要高古轩这类的画廊里当高级经纪人挣大钱的。
十年后的顾为经没准有机会能和二十年前的唐宁较量较量。
这是一种连美术馆大师级作品中，也只有很稀少，很罕见的那一小部分，才能表现出来的渲染力。
老杨曾经就在顾为经的艺术作品上吃了一次亏，没太在意对方调配出的颜料的出彩之处。
以前捧红了莫奈和雷阿诺的艺术经纪卢埃尔，当代俄罗斯的艾伦娜·索伯利亚，奥地利的塔尔乌斯，东夏的陈女士。
谁拿画起笔谈起画功，没有几把刷子啊。
壁画修复是因为领域小众，现代工业颜料已经发展的非常发达了。
无论顾为经能不能真正成才，那都是身边这位老先生去世很多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了，曹老是肯定等不到那一天的。
放在艺术大宗师身边当这么多助理，如何也要耳闻目染，学几分真本事。
老杨能感觉出它的震撼人心来，想要再往深了，把这种感觉从何而来，又是怎么画出来的……那就已经超过他能够置喙评论的领域了。
以技法论，无论是国画、油画，老杨都不见得要比顾为经的爷爷顾童祥这样用来凑数的本地户口本画家要弱几分。
以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年龄差距，顾为经想要真正和唐宁有面对面说话的资格，就算一切顺遂，也得等他五十岁开始长白头发时再说。
【笔意媚俗】这四个字。
老杨就觉得狗日的老天爷真tmd不公平。
舔狗舔技，人脉资源，从业经验，这些东西都可以效仿，学起来也都很快。
这两个字是老杨心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老杨觉得有点意思，却也没太大的意思。
实在是太地道了！
简单用一句话来概括这画的笔法到底有多么的地道——那就是他老杨觉得，凭自己的手艺，无论如何也是画不出这样墨色清重有序，层次清晰，立意严谨的作品的。
可如果说，哪幅画画的更好，更让老杨喜欢。
最后到头来，真想要一捶定音，仍然要回归到“艺术”简简单单两个字之上。
经纪人这个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