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奇与吴可可拉着手,有说有笑。
吴老嘴边的笑意越来越浓。
只接触过韩奇两次,但阅人无数的吴老自然一眼看出,这是个不贪财、知进退、守规矩的孩子,赞赏有佳,满意得很,若是真能和可可在一起,也算了了一桩心事。
没有比看到孙女过得幸福更好了,吴老从不催婚,但心里还是希望孙女能找个好人家,如今算是如愿了。
“你们这是...”吴老笑着看向二人。
吴可可耳根一红,赶紧松开韩奇,跑到了吴老跟前。
韩奇笑着道:“吴老好,几天未见,您这气色越来越好了。”
吴老拍拍吴可可,眼含笑意的说道:“休息好,身体自然就好,要是可可能找到如意郎君,当爷爷的心情会更好。”
吴可可把头埋在吴老怀里,撒娇道:“爷爷!说什么呢你!什么如意郎君,羞死人了。”
孙女大学期间不在江州,去了燕京,吴老自是思念得紧,好不容易研究生回来念,闲下来就跟孙女开开玩笑,有种膝下承欢的幸福。
吴老问韩奇:“这场拍卖好东西可不少,看上什么了?”
韩奇摇头道:“还没来得及看,只翻过展册,粗略扫过两眼,品质都不错。”
两人说话间,方东阳过来了,跟吴老问了个好,见好多人聚在佚名山水前,眼珠一转,顺势问道:“吴老,您对这幅画怎么看?”
吴老想了想,说道:“这幅佚名宋代山水《秋山瑞霭》,应该是宋代早期的双拼绢本,上边鉴藏印不少,你可以去看看,还有宋徽宗赵佶宣和殿宝的朱印。”
方东阳心说你这还没展册上说的详细呢,真是问也白问,不由把目光投向韩奇。
吴老心中一动,韩奇频繁捡漏,不知道他对这幅画怎么看,便道:“咱们一起去看看,画绝对不错,是难得的山水大作。”
韩奇点点头,向旁边人群走去。
吴老说这幅画是大作,还真没错。
仅从尺寸来讲,绝对不小,高约两米多,宽八十厘米左右,由两张绢合在一起,也就是刚才吴老说的双拼卷本。古代早期没有大幅的绢,两幅合在一起才两尺半,也就是八十五厘米左右。
画为立轴,下部是老树、岩石以及几户人家,中间以曲水填白;
顺着水流往上,中部是高耸入云的山峰,山势陡峭有树木覆盖其上,水流从两山间的峡谷缓缓流下;
顺着峡谷往上,是处隐在深山的道观,道观以及再深处的群山都作了模糊处理,给人无限遐想。
整幅画虚实结合,远近有序,高低错落,层次分明,绝对是难得的山水佳作。
可惜,上边没有款识。
为什么没款识?
没办法,在士大夫眼中,没有功名在身,只会画画不过是个书生罢了,画家社会地位极低,低到唐宋年间大部分画作都不留款识,怕丢人,就是范宽、李成那种大家也都只是偶尔把名字藏在山石草木等不显眼的地方。
估计那时候说谁谁画画好,都是“侮辱人”的话。
不过,这难不倒韩奇,当下凝神看去。
方东阳低声问道:“怎么样,韩老弟?”
韩奇心里翻起了滔天巨浪,竟然是他?就是不知道当年留的款识还在不在,否则这人名就是从吴老嘴里说出来,都没人信。
可见有多离谱,但细细想来,又觉很合清理,毕竟论书画上的天赋,就是把古往今来所有帝王加在一起,也没这位天赋高。
可惜就是不务正业,否则绝对是史书中最精彩的一笔。
吴老也在旁问道:“韩奇,你的直觉一向很灵,说说你的第一感。”
吴可可也好奇的望向韩奇。
韩奇想了想说道:“从技法来看,范宽雨点皴的特征很明显,但没有范宽那种磅礴雄伟的气势,格局在,但处处透着秀气。
画技精深,细致处草木人畜甚至屋檐上的茅草都极其清楚自然,有种写实美;远处虚化处理的很好,配合雾霭,朦胧感恰到好处。
另外,不知你们认为这幅画的主题是什么?”
方东阳不明白韩奇什么意思,山水画主题还用问吗?当然就是山水了,不都是画一些有山有水的自然景观么?
吴老陷入了思考,又去看画。
吴可可灵动得眸子闪了闪,歪头道:“道观?”
方东阳皱眉,画的主题怎么能是道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