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谢辰瑜,显然连名字都没听过。
小时候是皇宫里的御厨,大了出宫建府也是尚宫局配的厨子,他堂堂一个皇子从不管这些。
头一回听说这些名字,谢辰瑜摸了摸鼻子。
“不过是民间不值钱的玩意儿,也配得上本皇子的胃口?”
“配得上配得上”
林夕梦笑吟吟招呼青青进来。
“去后角门上找张妈,给她二两碎银子让她去后街马记早点铺买些小馄饨过来,记得要虾仁的,多放些麻油和榨菜丝,虾皮要大个的,紫菜要整片的”
青青熟练应声而去。
林夕梦凑到谢辰瑜身边,上下打量他一遍啧啧摇头。
“太瘦了”
“我已经把咱们家前后三条街的点心铺早膳摊儿都摸了個遍,就数马记这家最地道,尤其那碗小馄饨简直了”
“殿下您一定要尝尝,您看我不知不觉已经胖了五六斤了,衣裳都穿不下”
林夕梦絮絮叨叨拉着家常。
谢辰瑜有些恍惚。
突然觉得皇后的算计、手足的相残被世俗的烟火气冲得七零八落。
只剩下些碎片残留在脑海。
他突然从一个冰冷的裂缝里浮了上来,这里有阳光雨露,有鸟语花香,有人世间各种美好。
谢辰瑜不知道何时勾起了唇角,眼底的凌厉也融化了一角。
“你还懂得挺多”
林夕梦自豪:“那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么”
谢辰瑜:“……”
这天早膳,谢辰瑜难得胃口大开。
去前院书房的时候,赵海看着面色红润的主子爷,悬着的心总算回到肚子里。
心里又对林姑娘高看一眼。
瞧瞧,满后院子的大小主子,能叫主子爷满意的还就一个林姑娘。
——
回到书房,谢辰瑜和往常一样练了会儿射箭。
到半上午天没那么冷时,他一个人出了宫,策马狂奔往郊外赶去。
谢辰瑜找了个郊外山林最偏僻的庙宇,这里人迹罕至,只有几个老和尚不问世事,每天只知念经打坐。
他退下华丽的蟒纹衣袍,摘下玉顶金冠,戴木簪着素衣,步行上山,虔诚跪在佛前。
一个接一个叩首。
每次起身,眼眶都更红一些,直到最后额前泛红,眼眸充血。
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只有佛脚边敲木鱼的白胡子老和尚瞥了他一眼,淡淡摇头。
“年轻人,斯人已逝,要珍惜身边人”
谢辰瑜看向老和尚的眼神执着而倔强。
“如果师父知道我的经历,或许就不会这么说,有些事,不是说结束就能结束的”
老和尚摇了摇头,轻声叹息。
从佛堂出来,谢辰瑜去了后山。
这里有条小溪,是整座山的山泉汇聚而成,纯净、洁白、清澈,偶尔有条小鱼在鹅卵石上投下倒影。
他靠着一棵树坐下,从包袱里拿出一坛酒,对着澄澈的小溪一口接着一口。
冰冷热辣的烈酒划过喉咙,呛得谢辰瑜几番咳嗽,眼眶里隐忍的泪滴终于要夺眶而出。
谢辰瑜拼命往天上看,硬生生又把眼泪憋了回去。
烈酒下肚,谢辰瑜已微微有些醉意。
他从贴身的衣服里拿出那枚洁白无瑕的玉佩。
温润的羊脂白玉在冬日的阳光下泛着凝脂般光泽,精致的纹路已经被摩挲得浑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