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距离大明的土地越来越远,陈祖义感到船上的气氛也逐渐沉重。
连着两日,牛二、马忠没有陈祖义闲聊过。
有一次,牛二碰到陈祖义,只是礼节性地点了点头,便将目光挪到别处,像是犯了什么错误。
陈祖义叫住了牛二,问道:“你见到我躲什么?”
牛二回:“将军,小的心里只觉得有些沉闷,怕扰了将军雅兴,便没来主动找您。”
“你去把马忠也叫来。”
牛二领命后,很快叫来马忠。
“我问你二人,这两天是有什么事,怎么总躲着我?”
牛二和马忠互相看了眼对方,不知该如何开口。
最后,还是牛二弱弱地问:“将军,您说旧港那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
陈祖义轻叹了口气,立刻明白了原委。
“我们离开旧港数月,估计……施进卿早已痛下杀手,怕是旧港已经血流成河了。”
说完,陈祖义又想到了三叔、丽塔等,又一次不自觉地叹了口气。
牛二眼中泪花闪动,看了眼陈祖义,也看了眼马忠,不再说话。
陈祖义也沉默了了许久,迟迟不能开口。
“是想起什么亲人了吗?”
“小的是想起将军府的朋友。”牛二回,“在大明的时候不觉得,什么事情都抛在脑后。如今启程返回旧港,一历历画面浮现眼前,估计他们已经……”
马忠不似陈祖义二人这么感情细腻,提到施进卿,他心中更多的是愤怒。
“将军,我以项上人头担保,等到了旧港,一定要生擒施进卿,给军中的弟兄们报仇!”
牛二眼中也闪出一阵光,情绪也亢奋起来,“施进卿捉回来以后,我也一定要踹他两脚。”
“呃……如此深仇大恨,你踹两脚就完事儿了?”
马忠语气中含有几分鄙夷。
“砍头、剥皮一类的事情,还得你来,每次我看人断手断脚,都觉得场面恐怖,不忍作呕。”
“男子汉大丈夫,连人都不敢杀,算什么男人?”
牛二急了,“我怎么不是男人了?马忠你把话说清楚,我怎么不是男人了?”
陈祖义白了牛二一眼,言语轻佻,“郑和派过来的那个监丞,李兴,那就不是男人……我的意思,你懂不?”
“嘿!好你个马忠,拿我跟李兴比较!”
牛二本就是大嗓门,又被马忠气得够呛,没忍住大喊了出来。
面对这二人的日常拌嘴,陈祖义再次出来当和事佬,“行了,都少说两句吧。”
两人都不情不愿地闭了嘴。
房间外,一阵脚步声缓缓逼近,一阵尖锐的声音想起。
“呦,咱家这是得罪了哪位了不得的人物?”
陈祖义心头一紧,好家伙,把李兴给招来了。
李兴,内官监监丞,郑和手下工作多年,颇得郑和赏识。
在郑和面前,李兴正气凛然,一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样子,但在旁人面前,假借郑和威名,欺压手下,吃相极其难看。
此次西征,郑和委派李兴一同前往,名为帮助陈祖义,实为监视陈祖义的一举一动。
陈祖义明白郑和的用意,但有一个问题他想不清楚。
李兴虽然擅长仗势欺人,但却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宦官。
用他监视自己?若是自己真有二心,一只手都能灭了李兴。
“陈宣慰司,咱家能进去吗?”
陈祖义回道:“李监丞吗?我与手下二人在商讨要事,不太方便呀。”
“砰”的一声,房门被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