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董卓权势最盛的时候与小皇帝眉来眼去,刘表这一点也不像是为了自家前程努力的样子。
“爹,你要是看家里的族老不顺眼,咱可以一块想办收拾他们,如此死全家的行为却是大可不必。”看着手里这块皇帝亲手赐的令牌,刘琦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家里的族老也是你个小娃娃能够腹诽的?”刘表的嗓门陡然加大了一些。
“咱现在讨论的是族老的事情吗?”刘琦也跟着咬牙切齿的低声咆哮了一句。
此刻的空气仿佛凝住了一般,父子俩各自闷头喝茶,半晌没说出一句话来。
“你也不必太过紧张,咱家毕竟是汉室宗亲,有这么一块令牌也是情理之中。董卓如今虽然跋扈了一些,但皇帝不过是给自己亲戚行个方便,他总不能连这点权力都不给陛下。”
刘表的脸上写满了无所谓,但刘琦的却如同被人喂了金坷垃。
“我紧张的是您私下面见陛下的事情,这块令牌不是重点。”
“我一个堂堂皇叔,临行前进宫面圣有何问题?”刘表眉头一挑,然后毫不在乎的说道。
“您到底是怎么想的。”连喝了几口热茶,冲天的怒火终于被浇灭了一些,虽然嗓子被茶水烫伤了一些,但心里伤口更大的刘琦已无暇担心这小小的问题。
“此去荆州,并非坦途。”看见儿子冷静了下来,刘表也终于说到了正题上。
“我听闻了一些,当地宗族势力盘根错节,更有袁术盘踞在南阳一带,您只身赴任,当地的势力恐怕不会买你的账。”
黄巾起义虽然已被镇压,但东汉朝廷对于基层的管理,却已然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原本还是皇权不下乡,现在除了郡治所在以及一些屯兵较多的大城之外,其他地方都成了地方豪族的天下。
“如果仅是为了荆州那点事,为父倒还用不着你帮忙。”
“不是为了荆州,难道您还是为了复兴汉室不成?”听到刘表如此言语,刘琦忍不住用嘶哑的声音揶揄了一番。
只是没想到自己这番话刚一说完,原本端坐的刘表却猛然站了起来,原本放松的表情瞬间冷峻了起来。
“董卓倒行逆施、欺天罔地、秽乱宫禁、灭国弑君,如今天子蒙难、社稷倾危,我安敢袖手旁观。”
刘表凝重的表情,让身旁一脸埋怨的刘琦也不禁严肃起来。
“父亲,董贼势大,若无坚毅决心,断不能得偿所愿。”刘琦见状也郑重的站起身来,面色肃然的对着刘表说道。
“我乃高皇帝血脉,当此存亡之际,自当为汉室竭尽所能,其心之坚,不可动摇。”刘表的形象在这一刻显得无比高大。
“刘琦不才,愿助父亲一臂之力。”这是刘琦穿越以来,第一次对刘表产生了发自内心的尊重。
刘表在后世往往被冠以软弱、没有主见这般不太好的名头,但这位行将只身上任的荆州刺史,当年也是声名赫赫的“八俊”之一。
他也曾称雄荆江,据地数千里,带甲十余万。他治理下的荆州,也曾是万里肃清、群民悦服。
肃静过后,父子二人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互相叮嘱了一番,便结束了这次短暂的相会。
在船夫一阵高昂的号子声中,刘表的船缓缓开动。在码头上目送大船消失在视线之外,刘琦这才转身上了身后的马车。
坐在车厢里,刘琦的脑海里不停的闪现着刘表方才慷慨激昂的模样。
‘漢’这个字原本是天上银河的意思,‘倬彼云汉,昭回于天’这是先民对于汉的最初描述;后来更是发出了‘维天有汉,监亦有光’的感慨。
而对于后世穿越而来的刘琦来说,“汉”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朝代的代号,他更是一个民族的名字,是一个民族的灵魂。
“凛凛人如在,谁云汉已亡”,这是后人对于大汉倾覆的不舍;‘国恒以弱丧,而汉以强亡’,这是后人对于大汉覆灭的惋惜。
如今,既然上天给了自己一个在大汉末年重生的机缘,刘琦决定要在这个天赐的时间线里,尽自己的绵薄之力,挽大厦于将倾,替无数仁人志士弥补他们心中的那份遗憾。
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吃,梦想的实现也总是要一步步来。实现梦想的旅途中难免会有些波折,而刘琦遇到的第一个波折来的格外的快。
“你们进城所为何事?”说话的是一位个子不高但皮肤黝的军士,此刻的他正瞪着眼睛看着站在城门前的刘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