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乐游和乌喆并排站在修复舱的有机玻璃盖前, 仰头观察着修复舱中的情形。
修复舱中注入的修复液和增幅剂混合成淡淡的荧蓝色, 没过了白栗小小的身体。
这种圆柱形的全封闭修复舱, 看起来非常有科技感呢!白乐游现在才恍然有种来到了未来的真实感, 仿佛一脚跨进了星际迷航等大作中呈现的科幻世界。他非常感兴趣地观察着修复舱右侧的操作台。
大屏幕一分为四, 左上区显示的是骨骼投影, 右上区是体内脏器的成像——白乐游有看到白栗进舱前打过一针无色透明的针剂,据说在血液中注入了自带摄像头的纳米小机器人,左下区是各项生理指标的实时读数和分析曲线, 右下区是操作区,显示着各项操作名称和系统时间。
医护人员通过屏幕上的数据,指导两只毫无经验的雏鸟如何进行下一步操作。
一般由白乐游联络智脑停止部分脏器的运转, 让白栗溶解掉目标金属部件,再由医护人员通过操作台控制体内的纳米小机器在出血点进行止血和包扎, 再由浸泡在增幅剂中的白栗本人控制肌体再生。
将两位宝宝纳入手术流程后,名叫阿笑的助手还给他们临时用无菌布和回形针制作了两件小小的手术罩袍。又搬来了两个高脚凳,把雏鸟们稳稳安置在上面,让他们能在更高的高度上观察手术进程, 又不会被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踩到。
白栗体内的合金只能一点点外排, 整个手术过程持续了4个小时。
等到金属消解完毕, 白栗终于开始进入了化形过程。尊重病人本人和家属的意愿, 智脑并未取出, 而是作为辅助设备留在了颅内。
经过医护人员的解释,白乐游这才发现星际时代在头脑内植入辅助设备的人还是挺多的。有的作为第二大信息处理中枢,就如同给头脑的“系统”升级, 能同时处理更多神经末梢传回的电信号,做出更快速的反应;有的作为记忆分区,就像给头脑的“内存”扩容一般,星际中确实有些种族是“生而知之”的,因为他们的种族传承都放在芯片里植入新生儿的大脑啦;还有的是作为颅脑疾病或损伤的修复手段,帮助本身功能发育不全的大脑进行一些生存所必要的功能。
不过,植入智脑会有一定的排异反应,既有生理上的,也有心理上的。外来强加的毕竟不是自己领悟的。黑鹰星系的主流宗教都崇尚自然,白栗等宝宝或许是除战场退役老兵外少有的带有辅助智脑的孩子。白栗甚至在手术前主动提出未来愿意配合人工智脑领域的科学研究。当然这个小小的请求因为干系重大,被在场成鸟一起以“志愿人尚未有清醒自主的判断能力”为由暂时回绝了。
虽然心意是好的,甚至拥有许多成年人都难以企及的胸襟,但小孩子就不要考虑这些沉重的事情啦。
黑鹰星系的人体实验是明令禁止的,跟不要说对未成年人进行什么奇怪的实验了。无伤害的实验也不行。
智脑权限在白乐游手中,未来科学院还会增派脑科学专家和计算机专家一起帮助白乐游调试检查智脑的功能。因此日后作为辅助设备存在的智脑,威胁性可以暂时解除了。
白乐游有幸在旁观摩了白栗人形化的整个过程。基因链如何断裂重组,细胞分裂再生,新生的躯干几乎是同一时间从各个重要脏器开始发生变化,直到外表彻底改变。
在修复舱的整个变化过程是缓慢的,医护人员中途会对错误的进化方向进行人工干预。
白乐游记得父亲们人形和鸟形切换是非常迅速的。或许这是自主化形和增幅剂被动化形的区别。而且被动化形似乎并不会帮助觉醒异能,要再次切换回原形也比主动化形困难。像雪牙和乐天如今还没有搞明白怎么变回鸟形,对真正经历过化形期的黑鹰星人来说这就和呼吸一样自然。
好在白栗有辅助智脑。
白乐游帮助智脑记录了整个化形流程,每一个细节都进行倒转的话,或许就能变回来了。
圆柱形修复舱内,垂头抱膝的儿童静静漂浮在修复液中,看着有些像蓝星科教片中婴儿在母体内的样子,不过脑袋相对身体的比例已经没有那么大了,手脚长度也符合34岁儿童的外星。栗色的发梢自然卷起,和他那位等候在手术室外的家长非常相似。
白乐游往前探身,小小的手掌撑在了冰凉的玻璃器皿表面——这才发现自己也已经化形了。
他出生的就是人形了,自从在原始星球上变成鸟后,一直没有明白怎么变回人形呢。结果观摩白栗的化形给了自己一定的启发。他看了看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发现自己好像长大了一点,手脚比例有点抽条了。原本能遮住他鸟形全身的小手术袍,现在站起来只能遮到他的小屁股。
“还是有点瘦。”桀在手术室外隔空比了比,不满地说。
鸟形好容易喂得圆滚滚的身材,变成人形后好像只用来长身高了。
“嘿呀,我儿子好像有点不服气呢。”蓝思兴致勃勃地看着场内唯一没有变形的小乌鸦,“争强好胜,像我。”
他的伴侣不着痕迹地翻了个白眼。
乌喆来回扫视着操作台和哥哥,严肃地思考着什么。
还没等想出个所以然来,白乐游的肚子“咕”了一声。
已经又2个小时过去了,全神贯注的精神一旦松懈,忽然就好肚饿了啦。
——
白乐游和乌喆告别千恩万谢的大人们,一齐离开了手术室。
赤着脚哒哒乱走的白乐游没几步就被白禹抱进了怀里,“下午给宝宝定制几件衣服鞋袜吧,家里的衣柜该添置起来了。”
桀深以为然地点点头。
小乌鸦快步走在哥哥和教官身边,眼看就要走过拐角,忽然第n次被蓝思吸了过去。
他默不作声地悬在半空中,看了一眼这位自己名义上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