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牛车上, 姜可可暗暗地打量着方志军, 他正在跟赶车的大叔和车上的婶子们聊天, 准确来说是婶子们热情地找话题, 方志军认真地回答着。

虽然方志军出去当兵多年，但是村里的大叔婶子们还是记得他的，毕竟从小是村里长大的，而且这年代拥军, 现在方志军活着回来了，指不定前途多远大, 就是当个小兵也成, 总比地里刨食好，所以婶子们热情一方面是久没见了想八卦下，另一方面也是想打探下他部队里结婚没，没结婚好给人介绍对象啊，什么闺女侄女啥的，谁家还没个待嫁的姑娘啊。

方志军对大叔婶子们的问话没有露出不耐烦, 能回答的基本都回答了，而且全程都保持端正坐姿，站如松坐如钟，这形容很贴合他。

姜可可忍不住好奇心，她因此之前方志军跳水救人事件对他就有初步的好印象, 现在看他对待村里大叔大婶们的态度更觉得他是个不错的人，原身上辈子的选择还真是没有错，旁的不说, 方志军肯定不会对不起原身，而且从原著几章也印证了方志军确实是对原身很好，是个好丈夫。

不过姜可可并没有因此产生什么想法，对她而言，除了父母是血缘关系不可切割的，其他的姜可可都是可以选择性接受和拒绝的，像方志军她就没必要一定要嫁给他，走上原身上辈子的道路。虽然方志军未来前程大好，但是姜可可不需要靠着方志军过上好日子，她自己能够把自己生活过好，更重要是她尊敬军人但不想嫁给军人，因为做军嫂是很辛苦的，军人随时有可能出任务，两人很可能半个月一个月甚至半年一两年没办法见面，到时候军嫂啥事都得靠自己。姜可可对爱情和婚姻都有比较浪漫的小女生想法，她大概没办法忍受那种孤独，也更害怕随时会失去对方。

姜可可隐晦的打量方志军也注意到了，军人的身份让他对人的视线很敏感，不过他没有从姜可可视线里感受到不好的因子，只是好奇和淡淡的赞赏？

方志军装作不经意地瞥过去，四目相对，被抓包了对方不仅没有小女孩的娇羞，反倒是愣了下，随即便弯着乌溜溜水润润的杏眸子友好一笑，像是跟人打招呼似的。

还是第一次有小姑娘是这样的反应，落落大方，一点都不矫情，长得还很好看，粉粉嫩嫩一身气质，他们村里可养不出这样的姑娘，估计是城里来的知青。

方志军心里下了结论，心情却觉得有点好。

然而坐在姜可可身边的江寄余心情就没那么美妙了，一路上姜可可对方志军的打量他看在眼里，还有刚刚那一下眼神对视和笑容，更是让江寄余觉得心里堵堵的。

他还没有见过姜可可对一个陌生男人这么好奇过呢，就是以前对廖志明都没有这样的目光。

难道她喜欢的是方志军这样的军人？

脑海里冒出这样想法的江寄余不太高兴，想说女孩子要矜持点，不能动不动就对别人男人笑，然而转念一想姜可可也不是他的娃娃亲对象了，他哪来的身份和立场说这种说，目光暗了一下，江寄余收回视线，又是一派冷冷淡淡的模样。

江寄余看到姜可可对方志军别样的关注是冷淡表现，而林思然看到方志军和姜可可坐在同一辆牛车上时，满脸的高兴和期待却是瞬间消散，心里先是惊讶愕然，随之反应过来的是紧张担忧和恼怒，姜可可怎么会跟方志军在这个时候见面？！她明明记得上辈子他们是在方志军去进修后姜可可才认识方志军的，难道事情有变化？

林思然心里满是慌乱，连预想中要上前去先来个偶遇的计划都忘记了，目光紧紧地盯着他们，害怕看到上辈子他们恩爱的画面。

她还记得仅有几次看他们相处，方志军没有多说话，但是看着姜可可的眼神尽是包容和关心，那份军装下严肃的温柔只给过他的妻子姜可可一个人。

难道这辈子还要这样吗？！

林思然攥紧了拳头，目光尽是不甘，她不容许，绝对不容许这种情况再次出现！

正在回答婶子话语的方志军忽然觉得有道令人不太舒服的视线，像猎人盯住猎物似的，那种不甘心和势在必得，刺得他当即就是抬眸看过去，然而，看见的却是个穿着碎花裙子披着长发的姑娘。

林思然被方志军忽然投过来的锐利视线吓了一跳，随后却意识到这是初次见面的刷第一印象好感的机会，假装刚刚什么都没发生，微微低头让左边头发垂下来，抬手将右边脸的碎发拢在而后，露出自己没有伤疤的右边脸颊。

她对自己容貌还是有一定信心的，重生之后就一直给自己进补，把自己从干瘦的难看状态给补成稍微有肉些，也注意养气色，平时还勤快擦雪花膏，比起上辈子的落魄模样绝对好太多。

而且她还特意打扮过，给自己描了眼线沾了口脂，衣服也是新做的，样式又新颖又好看，今天这样打扮之后路上遇到的几个人眼睛都看直了，回头率还不错。

然而捕捉到她刚刚眼神的方志军却并没有因此觉得惊艳，更何况还有姜可可这个更漂亮更素颜美的珠玉在前。他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林思然刚刚那眼神好像是认识她一样，明明他从来没见过她。

还有被发现后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跟部队那自以为很漂亮能吸引他的文工团文艺女兵其实差别不大，曾经经历过一样的套路，方志军真没能升起好感。

这一点跟原著就不一样了，原著里姜可可没有坐这趟牛车，也没在这时候跟方志军见面，林思然没看见他们在一块情绪就没有失控，精心打扮过的妆容和内心演练过千百次的‘偶遇’场景让林思然每个动作每个眼神都恰如其分，让方志军对她第一印象还不错。

这次方志军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就没再多关注林思然。

林思然再抬头想假装不经意看过去时，方志军已经收回了视线，脸上看不出半丝异样。

她的脸色登时有些难看。

她以为方志军就算没看呆多少也会有影响，没想到半点效果都没，白费了她的心思！

忽地想起什么又去看姜可可，她没有化妆，也没有特意打扮，但是她的好衣服多，平时随便一件都跟新衣服似的，气色比她还好，肌肤还水嫩嫩的，将旁边的人都衬得跟非洲人乡下人似的。即使不想承认，但是姜可可就是闪闪发光引人注目的存在，林思然觉得自己的打扮都是在闹笑话，心里暗恨，她为什么今天要去镇上呢？为什么就是处处跟自己作对？

她才不要跟姜可可同时出现在方志军跟前！

当下失去了跟人偶遇的心情，转身就走了。

姜可可还不知道自己无意中蝴蝶掉了原著男女主第一次见面，下了牛车跟江寄余打声招呼就往女知青宿舍走去了，坐了这么久的牛车，她超怕大姨妈泄漏啊，赶快回去换纸！！！

江寄余望着姜可可仓促离开的画面，心里还是很不得劲，怎么今天不跟他多说两句话就跑了，还跑得那么快？果然是遇到这个男人言行举止都改变了吗？

很无厘头的想象，偏偏身处其中还不自知。江寄余隐晦地看了方志军一眼，也没见哪里好，还不是黑布隆冬的。

方志军：？？？

——

方志军回来探亲的消息跟一阵风似的一下子传到塘边村每个村民耳朵里去，这去当兵都好多年了，一直没回来，他们都以为人要没了，没成想说回来就回来了，人还变得这么高大稳重，部队真是养人的好地方啊，看看这小伙，多精神多壮实，要是能拐来做女婿多好啊。

一时间，方志军成为村里热门八卦的话题，之前有关姜可可有关林思然的八卦都没人爱谈论了，各个都在谈论方志军，又说李婶子好命，儿子这次回来了，听说还在部队当官哩，以后有福享了。

果然，消灭一个八卦的最好方式就是制造另一个更大的八卦，在某个程度上来说，方志军还算是帮了林思然的忙，让林思然远离村里八婆话题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