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直把宋墨送到了他来时的那个寝宫, 贴身侍女在门口搜完宋墨的身, 在确定他身上除了一件主教服以外没有其他东西后才把他放了进去。

空荡荡的桌上摆了一盘还冒着热气的晚餐, 用的餐盘餐具都是特殊材质的，宋墨认识这种特质金属，囚犯专用, 拆开包装接触到空气，或者说空气里的崩坏能因子后就会在半小时内就会化成一滩类似非牛顿流体的物质，天然无公害，降解一段时间后甚至能用来浇花。

“知道吗凯丽。”就算被监.禁也没必要跟身体过不去, 青年坐在椅子上, 撩起主教服开始吃东西，“奥托这种行为在地球是要被判刑的，你记得以后提醒你的舰长, 假如她还想去地球的话。”

青年说完以后顿了顿, 又勾了勾嘴角补充了一句：“对了还包括杀人, 毕竟我们那里是法治社会。”

休伯利安代号改的人工智脑凯丽显然只关心主要问题：“我们得从这里逃出去，您有什么计划吗？”

宋墨咽下嘴里的食物：“你不能顺着天网回到炎华那里？”

凯丽：“恐怕不行，我刚才用炎华舰长的天网账号对接蝙蝠卫星的时候就差点被他们的天网守卫发现。”

天网是天命覆盖整座天宫星系的网络布局，天命人工智能科技发达，对这些智脑来说那里就是属于他们的虚拟世界。

宋墨愣了一下：“那你把坐标发出去了吗？”

“发出去了。”凯丽语气严肃，“我把炎华舰长的虚拟形象改成了一只中华田园犬。”

宋墨：“……所以他们信了？”

凯丽：“嗯, 我觉得我狗叫学得挺像的。”

宋墨：“……？？？”

这一刻他有点没办法把眼前这个人工智脑, 跟他之前在哥谭见到的那个手持唐刀的巨大黑盔甲武士联系在一起。

餐盘里的食物吃到一半后青年就放下了刀叉, 他一边思考逃出去的办法, 一边像闲聊那样问：“炎华跟奥托闹崩了？”

凯丽：“是的，舰长发现了奥托的秘密。”

宋墨等了一会，发现人工智脑没有再继续往下说的意思，只能顺着她问：“什么秘密？”

凯丽：“奥托研究崩坏能的真正原因。他放牧崩坏，四处打探灵魂宝石的踪迹。”

“他想复活他的未婚妻。”

“少爷，奥托大人喊您过去。”

两道女声几乎是同时响起，宋墨看向门口，贴身侍女站在那里，依旧是谦卑恭敬的姿态和没什么表情的脸，宋墨没能从凯丽上一句话里反应过来，但身体已经先一步站起来，跟在了侍女身后。

出了房间以后为了避免被谁发现，凯丽又恢复了安静如鸡的状态。

宋墨跟在侍女后面，谁也没有说话，走廊安静得只能听见他们交叠的脚步声。他认得出这条是往天命总指挥室的路，面对奥托他必须保持百分之两百的清醒，所以尽管凯丽刚才那句话几乎在他脑子里掀起惊涛骇浪，他也不敢分心去思考别的。

只是有那么一瞬间他没办法把这种形象跟奥托联系在一起。

天命总指挥室依旧是他记忆中的样子，由巨大的祈祷厅改建，特意挑高的穹顶和脚边一路延伸上去的复杂雕刻，上首的金色座位是空着的，奥托站在大厅水池中央的圆形平台上，两边的镜面墙是倒映着整个大厅。

贴身女仆停在了门口，奥托冲宋墨招了招手：“过来。”

青年抿着嘴唇，半秒后还是抬脚走了过去。

等他停在奥托身边的时候，男人从怀里掏出了什么靠近过来，宋墨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接着被奥托按住肩膀。

一串项链被挂在了青年脖子上，水滴形状的结晶垂在胸口，颜色纯净，泛着一点浅蓝色。

“我刚刚翻储藏室的时候偶然发现，我觉得这个很适合你。”奥托顺手给青年整理了一下他的领子，“它跟你的眼睛一样漂亮。”

宋墨没有说话。

奥托显然也不指望青年回他什么，他脸上依旧是那种面对晚辈时难得变得温和的笑容：“一会我会让丽塔带你逛逛教廷，你十年没回天命，这里变化很大。”

宋墨想到教廷下断裂的冰层：“变化确实挺大的，不过我想不用了。”

奥托并不介意青年语气生硬的拒绝，他重新坐回他的主教座位：“明天我会举办一个主教继任仪式，到时候我会昭告整天仙宫星，所有信徒都会来参加你的继任典礼，到时候你就是天命的新主教。”

宋墨看着上首的男人，有一瞬间很想开口问他到底想干什么，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因为他知道奥托不会告诉他。

这就是奥托阿波卡利斯。

他的计划不需要任何人的参与，因为他只相信他自己，他也不用谁为他肝脑涂地，他只会在你需要为他赴死的时候把你亲手推上邢台，而在此之前你对此一无所知，然后还要笑着对你说，牺牲生命是你对天命最高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