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几乎才听得“骨肉”二字,陆红鱼腰间佩戴的文士剑就被文气一激,发出数声嗡鸣。
“多谢小哥,老身受教了。”
当是从二人身上,感受到浓重的杀气,以骨肉【问谶】过后,老妇识趣住口。沈柯回头看向陆夫子,朝她略微颔首,旋即提防着走出菜市口。
“头发,牙齿...骨肉?”
“这妖道种蛊之术,倒也特别。”回到官驿,沈柯凝神看向街面:“不过他此番,刻意让那人蛹老妇向我询问,想来我...才是他的下蛊目标!”
稍一联想,他便猜到了对方的心思。
“如若当真如你所说,此人只是那道门八品.筑基后期的阴毒蛊修;向你下蛊,无疑比直接针对我来得稳妥一些。”
向来冷静的陆红鱼,回头看向青年之际,美目深处分明泛起一抹忧色:“为师有文气护体,自然不惧他那阴邪手段,反倒是你...”
“无妨,当初在我神魂阴晦之时,尚且能杀他师弟。此时杀他,倒也不难!”
想起一个半月之前,自己不过是一名地魂走失、身体羸弱的文弱书生。此时修为却又拔升了不少,更是能够通过借眼术和阴瞳,堪破对方行踪。
沈柯淡然道:“今日被我点破了蛊术,想必最近两日他便会雷霆出手!”
“勿需担忧,由我迎敌便好。”
“此事,学生意见却是不同。”
听陆红鱼说要亲身迎敌,青年笑眼眯起:“我听闻道家一支,修为一旦步入筑基后期,便能让残魂短暂离体,夺舍他人。”
“相比起出手搏杀,青藤反倒觉得夫子更应该从旁戒备,提防他残魂逃脱...不然又像那戏缢红绳一般,尾大不掉!”
“......”
“如此,便由你作正面牵制,学生来做那最后的袭杀!”
稍一解释,陆红鱼便欣然应下。
至于沈柯这边,则是笃定以自己如今、人相.堪比八品中期的神魂强度;即便对上这八品后期的蛊师,也不会被对方碾压。
加之封魂,已经在乾坤袋内养煞半月,如今已然迈入邪祟七品.白衣初期境界;一旦寻到妖道真身,再开启怨气鬼蜮。
他便有九成的把握戕杀此僚!
“......”
“也罢,此子虽说心思狡猾;但先前的头发,牙齿...均已被人问谶。”
平阳府.菜市口,直到沈柯二人消失不见,那借助肉摊、掩藏自身浓郁血腥气味的老媪。原先还算有神的眸子,忽地一转,化作了一只背生眼睛花纹的奇怪蛊虫!
“只需在关键时刻,焚化钱家送来的生辰八字,届时再策动其反水,决计能给那七品儒生...致命一击!”
“毕竟人啊,总会忽略自己身边的危险!”
言罢,蛊虫翻了个身。
这才发现...老妇原本的眸子,早已被其掏空!
“啪嗒!”
天气炎热,落汗如雨,掉落在地却是腥臭发黑的血渍。
若是有人能够看到她的头顶,就会发现这肉摊老妇,同样是被那妖道养蛊之人!
这厮自打入了太原府,又一路跟来平阳,算算时间,也不过二十余日。他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便接连戕杀了四十余人,而且这个数量还在激增。
凶残程度,更是在那猪嘴妖道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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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藤,可已准备妥当?”
傍晚时分,槐青几人回来,在楼间交谈了一番便上楼去了。坐在窗台看天的陆红鱼这才得空,朝沈柯传音问道。
“万事俱备,只缺一柄趁手武器。”
扫了一圈,目光落在陆夫子的文士剑上:“我见夫子寻常也只是将其作为装饰,不妨将此剑借我?”
却是沈柯琢磨了半日:人相手中的杀猪刀,如今流转出来的刀气威压,不过和他神魂波动相当...就当前来看,即便用于对敌,对于自身也没太大增益。
不如继续温养,选择其它武器。
“拿去吧,为师以文气对敌,自是用不上这东西。”
沈柯接下长剑,想了想,又调来诸多死气,运用避蛊术将官驿内一众旅客的血气掩盖住。如此一来,起码能让他们在暴乱突发之余,免遭误伤。
接着吹灭油灯,屋子便漆黑下来。
又是月中光景,窗外的月亮大如圆盘。
陆红鱼斜靠在窗台上,晚风掠过,将她身上的宽大儒袍吹动,贴在皮肤上...太原学政一身腰肢,出落得愈发摄人心魄。
沈柯见了,也没太多旖旎心思。
知晓此时若是继续运用借眼术,窥探对方行踪,势必会和那妖道的术法撞上。
索性撤去了驿站周遭,附着在一众年画上的术法。
见入夏之后,窗外掠过几只萤火虫。便将问虫术附着其上,朝着官驿上空飞去。
“来了!”
单论人口,平阳虽然也是河东首府,可若单论人口,却是比不得那经营盐煤票号、作为大幽人口重镇的太原府,夜市便也萧索许多。
酉时将尽,官驿四周的街面便已不见人影。
沈柯散开阴瞳,就见对街马具行门上的年画,眼睛忽地一转!
紧接着,野狗道人当日从钱府掳走的小丫鬟,脚步钝重着从北面街口踏入街道。
养蛊的目的,毕竟是为了寄生、最大程度的吸食活人生机,而非瞬间杀人。就见那丧失了大量精血的婢女,虽说面皮死白,却依旧能如常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