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次日是新娘回门的日子,
余修文出门归置礼物去了,
丁秋楠一人在家。
贾张氏和贰大妈扭着胯胯轴子联袂而至,
“哟,姑娘一个人在家呢,你家余修文呢?”
“贰大妈,贾婶婶,修文去归置东西去了,下午要回门不是?”
贾张氏踱步在屋内,左右打量的样子仿佛在她自己家似的。
“啧啧啧,我说秋楠啊,你们这可真够寒酸的。”
叁大妈接茬;“于家的家底我们还不清楚吗?老余夫妇过世后修文一个人过,在这院里那是出了名的穷,现在说是个大学生,其实也是灶王爷贴腿肚子——人走家搬走。”
丁秋楠蹙起眉梢,丈夫被人这么数落她心里很不舒服,
但她是有涵养的人,没有发作。
“见笑了,我喜欢的是修文这个人,不图别的。”
贾张氏拉长了苦脸,一副大娘是过来人的模样。
“嗨,话虽然是如此,但日子得照过不是?
修文长得好看是不错,但模样周正又不能当饭吃,
柴米油盐酱醋茶哪样不得花钱?家底殷实才是最重要的。”
“就是啊,余修文这大学读的不知道花了多少钱,
霍霍了家底不说,肯定还欠下了巨债。
你嫁给他好日子过不不说,还得跟他一起还债,苦哟!”
“我刚嫁到这院里来的时候还听说啊,这余家祖阶级立场不纯,听说是祖是富农,你看看就这成分以后还有好了?”
这就纯属造谣抹黑了,
两个大妈你一句我一句配合得天衣无缝,嘴里说出的离了大谱,一听就站不住跟脚。
左右说破天就一个意思,‘余修文是个不靠谱的损色,你嫁给他算是看瞎眼了,要我我就离了!’
丁秋楠生气了,这世哪有这样的邻居?
她这才嫁过来第二天就来抹黑自己的丈夫,撺掇自己离婚,这也太过分了。
修文说的果然没错,这院里人都没安好心,见不得别人好。
丁秋楠忍不了了;“两位婶婶话不能这么说,现在生活艰苦点不是很正常吗?
我也没见这院里哪家过得阔绰了。再说了,修文可是大学生,
厂里要是提干他排第一个。
不像贾婶您家,您儿子干了这么些年还是个二级钳工吧,前途堪忧呀。
还有贰大妈您家,一家子全靠贰大爷养活,
几个儿子老大不下了工作还没着落,您家的日子才是真过得紧巴。
我可也有自己的工作,是钢铁厂的厂医,
我们家可是双职工家庭,就这种条件以后的生活能差到哪儿去?”
见丁秋楠完全不套两位大老娘们跟吃了屎一样难受,
拆散鸳鸯不成反而被狠狠恶心了一顿,
二人赶紧找台阶下狼狈而去。
“嚣张什么啊?不就嫁个大学生,瞧给你嘚瑟的。”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双职工家庭又怎样?”
这话多少有些言不由衷了,双职工家庭是真的香,大学生是真的牛!
六十年代初大学生堪称十亩竹园一根笋——格外珍贵,
属于绝对的社会精英阵营,这院里人其实都知道,但这些人就是不愿意相信,普遍都是鸵鸟心理,不愿意面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