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童且慢~”
那声音由远及近,话音未落,人已到得宫门之前。
乃是两个道人,为首一位身高六丈,瘦骨支离,面皮蜡黄,容貌清癯,头挽双髻,眉间白毫宛转,神情悲悯,与其眉心,出十二种不可思议之光,这十二种不可思议之光,如一道白虹,横贯脑际,绽放无量光明,这正是西方接引道人。
另一位挽双髻,面黄身瘦,髻上戴两枝花,手中拿一树枝,只见其非枯非荣,不青不白,一双半开半合的眼眸时不时溢出一丝精光,真是顶上常悬舍利子,中能写没文经;飘然真道容,秀丽实其哉。此乃日后大放光彩,“只因东土多才俊,来遇前缘结圣胎”的准提道人。
昊天童子还正待问,便见两人迅速闪进宫内。
“谢过二位仙童。”那接引躬身行礼道谢。
“二位大仙不必如此,快些进去吧,祖师马上便要到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眼前这道人倒是礼仪甚足,昊天也不再多说什么。
那接引准提得了昊天准许,便忙进到堂中,此时堂中已然人山人海,除了他二人,足足两千九百九十八人在此,在洪荒之中难得一见的大罗金仙,在这堂中竟然足有三千!
当真是大罗满地走了。
只是却苦了接引准提二人,进来之后只落在最角落。那接引微微摇头,便要随便找个地方落座。
准提道人却不如此想,拉着接引一路往前挤了过去。
也是此时一众大能都已不再寒暄,盘坐入定,静待祖师讲道,否则如何能让他二人轻易挤了过去?
二人一番腾挪,好半天,可算是到了前排。方才在后面还没注意,如今到了前面,才看到竟然还有人有座位?
这准提也是心情不悦,当即悲号一声:
“呜呼,悲哉,想我与师兄二人生于西方,气运不全,众灵凋敝,自化形始,便一心梳理地脉,以振兴西方为己任,夙兴夜寐,不敢或忘。如今听闻祖师讲道,昼夜不停,直奔紫霄宫来,却不想,到底还是来迟了,路途遥远,好不辛苦,如今到了祖师殿中,竟然没个坐席稍歇,呜呼,悲哉!”
此时殿中本就安静,这准提一声悲号,惊起不少人来。
其中便有红云,其他人都只是心中腹诽——此二人好不知礼,本来就是最后来的,如今让他二人挤到前面便罢了,竟然还想要个坐席,当真是得陇望蜀。
但红云却不然,听闻这准提悲苦,心中恻隐之心大动,便要起身让座,但此时坐在前面的雷泽却出声了:
“昊天仙童何在?我随身带了个蒲团,可否送予二位道友就坐?”
雷泽此时终究是忍不住了,生怕晚一步,那红云就要站起来让座了,但又不能直说,让他别起来,情理之下,想出来这么个法子,所幸这法子是可以说出来的。
看起来只要不是直接影响当事人的认知,那应该就是可以施展的。
那昊天与瑶池此时已经关了宫门,进得内堂,听闻雷泽此言,先不答话,放眼打量了一番堂中情形之后,回头对着雷泽说道:
“这位仙长,堂中地方拥挤,却再难设置坐席了。”
雷泽听闻此言,心中一叹——悠悠苍天,何薄于红云也。
而此时准提听闻昊天此言,心中当即悲苦更甚,对着接引说道:
“师兄啊,我等二人当真苦矣。”
“生于贫瘠之地,不比东方众道友,不想今日来此听道,竟也没个坐席!”
声音悲戚,接引道人心中也是五味杂陈,但他是个不善言辞的,也只是微微摇头,叹一口气。
便是堂中众人此时也心有戚戚,多少有些同情起此二人来。
尤其是这红云,他原本就想让座,如今听这二人这般身世,又如何能坐视不理?
当即起身。
“二位道友,我这儿有个坐席,便坐在此处吧。”
雷泽暗叹一声,微微摇头。
听闻此言,准提望向接引,示意请他先坐,接引摇了摇头不说话,意思也很明确——你争取到的,你坐吧。
如此,那准提便向红云道谢,落座。第六位圣人——易位!
而那准提坐下之后,想到自己的师兄还未落座,一时间也是心中不安,如坐针毡。
打量了一眼前面坐着的五人,左一那位,观其气息,渊渟岳峙,一看便知不好招惹,更何况他身后坐着两人,看似一体,其中更有方才让座的红云,自己却不能再借他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