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天刚刚亮。
收容站迎来了有史以来,溃兵们起的最早的一天。
每个人虽然穿得像叫花子,但他们身的精气神变得不再萎靡。
唯一一个异类就是阿译,穿着略微破旧的土黄色少校军装,头发梳理的很整齐,胸前还挂了几枚勋章,一出来就吸引了川军团众多溃兵的注意力,
孟烦了瞥了一眼,笑着问道:“哎呦喂,你这...什么物件..这是...”
“嗐。”
阿译自豪的拿起一枚奖章,介绍道:“这是二等绩学奖章,授予学术考试成绩最优者。”
“乙种二等光华奖章,授予因学术技能有特长而嘉奖者。”
“这是军团纪念团纪念章,授予学术....这..参加军官训练团的都有。”
“哈哈哈!”
孟烦了忍不住笑出了声。
“考试的,还绩学奖章?”
“考个甲就中,哈哈!”
川军团其它溃兵同样笑出了声。
阿译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不是,要..全部考试.都..都得甲..”
一番哄笑后,溃兵们张罗着弄起了早饭,还剩一些大米都煮了粥,每个人吃得肚子鼓鼓囊囊。
谁也没看见吃完饭,孟烦了拖着那条瘸腿出了收容站,看见郝兽医用板车艰难的运尸体,赶紧前扛起了拖绳,一起拖着板车朝城外走去。
“唉,又死俩!”
“嗯,早来了个疟疾,这下就剩八个了。”
孟烦了和郝兽医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把尸体拖到了城外。
寻了一出荒地,刨土,挖坑。
郝兽医不知道从哪弄了两块长方形木板,面写着尸体的名字。
时值初秋,禅达不少树木都落叶了,地的草隐隐枯黄,不知道从哪传来一阵乌鸦叫声,直叫人心慌。
郝兽医毕竟年纪大了,挖了一会就有些气喘吁吁,扶了扶帽子,叼着旱烟杆子,看向还在埋头挖土的孟烦了,问了声:“烦啦,你这是干甚?”
“啥干啥?”
孟烦了低着头挖土,冷不丁回了句。
“埋死人的事,你从来不管。”
郝兽医意味深长的说了句。
在川军团的这个院子里最开始住着几十号人,一个个接着死去,只剩下现在的八个人。
孟烦了是里面看着不起眼,实则存在感很强的一个人。
可不管是打闹,还是其他事,他从来都不去参与,偏偏今天主动拉着板车埋死人。
听到这话,孟凡了停下了手中的活,抬起头,脸除了土,还有汗水,说道:“不能再这么活着。”
“我这条腿烂了,总不能整个人都烂了吧。”
郝兽医叼着烟杆子,看了他一眼:“烦了。”
“我今年五十六了。”
“哎呦喂,再过三十二年,我也五十六了。”
孟烦了掐着手指头,莫名的回道。
郝兽医迎着他的目光,笑了:“嘿嘿嘿。”
“不管是人医也好,兽医也罢,我也是个医生嘛。”
“在医生眼里,普天下的人,那都是病人。”
“嗯,你有病,找医生看,是吗?”
“那一定要跟医生说实话,你要是耍鬼,除非你是不想活了。”
孟凡了停顿了片刻,转了个身,不再面朝郝兽医,再度埋头刨土。
郝兽医瞥了他一眼,唱起歌来:“张保昌欸,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