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社稷?社稷是男的还是女的?方的还是圆的?是你爷爷还是你爹?”老将军周搏右手拖刀,左手一捋垂髯,朝儿子周却翻个白眼说道。老将军周搏这番嘲弄,是点评回应刚才自己问儿子周却“此去为何?”,儿子周却回答说“为社稷故!”。只听老将军周搏朝儿子周却喝斥一声,“社稷它就是个屁!”
周却略一沉吟,双脚一蹬,跃于半空,爆喝道:“为闾丘历代君王故!”跃起的周却反抽长枪,双腿箕张,枪做棍使,连人带枪朝老将军周搏兜头砸下,手下毫不留情,绝有力压千钧之势。
老将军周搏对于儿子的这一砸不急不躁,气定神闲,只见他手腕一抖,已然立刀为柱,雪亮的刀刃朝前,腰杆一挺,足下蹬出,整个人贴着地面,人刀合一,笔直地朝周却疾劈而去,仿佛海上一叶轻舟,劈开巨浪而出。
此刻的周却,正如巨鸟一般从空中猛扑而下,却蓦地惊觉,老父的雪亮的刀刃正笔直地沿着自己枪杆砸落的那条直线推行过来,待得自己棍落之时,只怕也是自己攥紧枪杆的双手被削落掌指的时候,甚或,整个身体都将被雪亮的刀刃一削为二。周却立即进行应变,只见他硬生生在空中将身体一拧,整个身体于是往旁边跌去,看上去似乎是不慎失了平衡,却终于翻出了父亲周搏刀刃正对的那条直线。
待得双方再次立定,父子二人彼此对视一番,老将军眼中并无两次得势的得意,而周却眼中却已多了更多的审慎。
“为闾丘历代君王故?闾丘家那些变成了灰的、供在霆钧阁底的死王们,是你认识他们?还是他们认识你呀?”周搏扶刀站着,好整以暇,对周却哂笑道,“却儿啊,若不是我们周家人自己从血里爬,在尸上滚,拿命换来无数军功,现在恐怕连闾丘家当今的王上也不认识你,遑论那些早已作古的闾丘列王了。”老将军周搏说着,朝儿子胡子一吹,眼睛一瞪,怒其不争。
老少两代将军,各自执手兵器,目光注视对方,开始慢慢踱步,寻找新的战机。
“原来是为天下苍生故。”周却忽然笑了,他摇摇头,心里自嘲起来,自己怎么就把天下苍生给忘了呢?连妹妹周致都不忘挑一个悲悯苍生的夫君。自己今日此去,自然当为天下苍生计。
“为天下苍生?哼!”周搏冷哼一声,问儿子,“当今王上爱苍生不?”
“爱!”周却肯定。
“呸!他闾丘羽一妻不爱,何以爱天下苍生!”周搏豹眼圆睁,瞪视着儿子,声若沉雷地斥道,颔下长须忽然间像刺猬的毛一样乍了起来。
周却不觉目瞪口呆,他脑子里已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