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五弟和周致洞房花烛时,我却万念俱灰,痛不欲生。那一夜,我发誓,我再不要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从此,我只要我为刀俎,人为鱼肉。我要为自己和沈双,为几位王兄王弟,还有父王,讨回公道!”
夜已经很深,闾丘渐拥着沈鹿呦,流着泪讲完他的心声。很久很久,房间里很安静,沈鹿呦享受着这一刻的美好。月亮已经升得很高,云层遮遮掩掩,悄悄提醒房内的新人,今晚是洞房花烛夜。
沈鹿呦偷偷望向闾丘渐的眼睛,那双褐红色的眸子里有两簇火苗,但那只是残余的怒火,而不是欲火。渐渐地,就连那两簇残余的怒火也熄灭了。他们的目光相遇了,闾丘渐忽然别开了目光,沈鹿呦心中黯然而叹。
忽然,闾丘渐站起身,背对沈鹿呦,给自己倒了杯水,正要仰头喝下时,沈鹿呦拦住了他。沈鹿呦拿过水杯,看到杯中的水在渐渐变为粉红色,那是她曾经给他喝过的催情水,再过一会儿,水色就会变清回去。沈鹿呦把水泼到地上,抱起一床锦被,离开寝房,独自来到沈双那间房,临去不忘对闾丘渐道声晚安。
天快亮时,从沈双那间房传出轻微的鼻息,新娘沈鹿呦睡着了,度过了她在默府的第一个夜晚,她的新婚之夜。
连续多日,默府门前车水马龙,访客不断。默王闾丘渐容光焕发,偕同王妃沈鹿呦,迎来送往。
王妃沈鹿呦仪态优雅,举止大方,每有客来,总是一脸微笑,应酬得体,闾丘渐则总不忘唤出一双公子,牵着他们的手,将他们引荐给访客,然后,再为他们一一介绍来人,这个是司寇府的,那个是宗伯府的。
两位小公子唇红齿白,彬彬有礼,已能约略见到乃父年轻时“会颖四公子”的风采。
闾丘渐在庭上一声声“刀儿”、“俎儿”地召唤一双孩子,自豪满满,拜访的人群于是也顺便询问了解了两位小公子的名字闾丘又刀、闾丘又俎。
其实,早在婚礼之前,随着默王的重新开声,会颖南郊的默府就已不复以前的清幽和安宁。翼国一众文臣武将,对默王重新开口讲话的消息极为敏感,大家立即意识到,在闾丘一族风雨飘摇、无人为继之时,开口说话的默王不异是一根定海神针,中流砥柱。
于是,一夜之间,地处南郊偏僻之所的默府就热闹了起来,车马往来稠密,有人见此情境不解地问:“南郊开新楼了?”以为有新的声色场所在南郊开张了。后来知道沉默十九年的默王闾丘渐忽然开口说话了,自然也是一惊。公卿们遂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拜访默府。
默府管家方默存着人将府前那片栀子林中的道路进行了拓宽,原来只能单行一辆马车,拓为可以两辆大车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