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九殿下驾临济阴乃是奉了陛下的旨意,代表朝廷主持赈灾。”
萧绍瑜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如老僧坐禅。
“阳气太盛,参汤喝多喽。
早知如此,来根九百年的不就结了。
可惜了本王宝贵的鼻血。”
他端着郡王的驾子,势将铁血郡王的形象刻画得深入人心。
心里则为了自己的鼻血,正在深深地谴责着千年人参呢。
柳世权则代行开场。
“九殿下,确实不宜过早表态。”
在他眼里,萧绍瑜的表现是可圈可点的。
到底是京中来的皇子,登过明堂之人。
他目光如刀,沉稳的声音陡然变得犀利起来:
“然济阴太守沈贺,身为本郡父母,却凡事自作主张,屡出昏招,另有图谋,终致灾情恶化。
更兼胆大妄为,曲直不明之际,竟以欲加之罪尽屠郡望许氏满门。
其人可谓罪行累累。”
此言一出,除了一脸黑气的刘广升,诸氏家主皆朝萧绍瑜投来友善的目光。
原因很简单,他们相信:
柳世权所言,代表的是萧绍瑜的立场。
而开场便推翻了许崇古谋反的定论,足见萧绍瑜明显是站在士族一边的。
“九殿下深明大义啊。”
实际上,刚正不阿的柳世权,不过是就事论事。
他并没有与萧绍瑜,事前沟通协调立场。
诸氏家主或许不知隐情,萧绍瑜却是了然于心的。
“柳公乃孤臣也。”
他不会偏向萧绍瑜,也不会偏向太子,他只会秉持梁帝之意。
然而,也不能说诸氏家主所想全错了。
萧绍瑜确实是要站在士族阵营的。
与太子党这等庞然大物交恶,并非儿戏。
李东阳有他的后招,萧绍瑜也有自己的妙计。
总之,必要的准备是多多益善的。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结党。
而济阴士族,就是他锁定的第一个目标。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
须知他们与太子之间是有刺的。
既然太子因为自己的愚蠢推了一把,萧绍瑜便没有不拉一把的道理。
此消彼长,便是可乘之机。
当然,萧绍瑜也是清醒的。
“本王气候未成,拉拢仅能留于表面。”
但迈出了第一步,终归是可喜的。
为了占稳立场,传递明确的信号,萧绍瑜朗声宣布:
“州粮失窃一案,关系许氏一族之清白,便从此案开审吧。”
说完,他看了柳世权一眼,示意后者开始审理案情。
柳世权会意,沉声道:
“传州粮失窃夜当值郡将。”
早已在堂下等候传唤的郡将,闻声入堂。
“薛司马,州粮失窃夜,城防可是由你负责?你可在值房?”
来人恰是济阴司马薛子都。
对于沈贺的案子,他唯恐避之不及。
偏偏当夜确是他负责城防,只好勉为其难出堂回话。
“正是下官,当夜下官寸步未离值房。”
“宵禁之后,可有人出城?”
“据当值校尉报告,许员外有一批货物急着出城,其族人暗示货物是运往京城的。
校尉不敢怠慢,便破例开城放行。
除此,无人出城。”
“传当值校尉。”
柳世权话音甫落,当值校尉便快步入堂。
“薛司马供述:州粮失窃夜,有许氏族人自你防区运货出城,可有此事?
小心回话!”
柳世权有意加重语气,远没有问话薛子都时那般客气。
堂下校尉顿生畏惧,丝毫不敢隐瞒。
“有!来人自称许氏族人,只是有些面生。”
他是随薛子都,一同来归的河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