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苍苍,天光黯淡。
雁门关内,诸多战将已经准备完毕,严阵以待,数万铁骑铺开战阵,黑压压的一片。
空气中弥漫着肃穆的气息,没人发出一丝声响,连战马也安静得很。
西北军团不愧是大秦中最为精锐的军队,这等气势和军纪,比起河东军团之流不知要强上多少。
父帅果然是绝世名将,调教出了这支虎狼之师,足以横扫天下。景歌暗想着,这些将士,是父亲一生的心血所在,也是他留给自己最大的财富。
父帅,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他抬头望着夜空,轻声说了一句。
数万铁骑正在待命,而他不急不躁,仍是静静地立在阵前。游骑斥候已经派了出去,频频回报,他在心中测算着时机。
“殿下,披上战甲吧。”千雪捧着一套银白盔甲说道。
景歌点点头,让千雪为他套上战甲。
“玉珏那丫头呢?”景歌问道,雁门关中就她们两个女子,如今却是不见踪影。
“她在雁门关城楼上。”千雪答道。
玉珏这丫头最喜玩闹,原先景歌还担心她会缠着要一起上战场呢。如今看来,她似乎清楚自己实力太弱,又没有经验,不曾胡闹,只想在城墙上远远观望。
“殿下披上这战甲可当真是威武霸气。”千雪为他穿好衣甲后,笑着低声说道。
“既然觉得霸气,你为何不套上一件?”景歌也笑着问道。
“霸气归霸气,但终归是碍手碍脚的,我才不要穿那东西咧。”千雪嫌弃道,她自然是要跟着景歌上战场的,而她并没有披甲的打算。
她所修习的乃是杀伐之道,诡异而敏捷,最为讲究是就是灵活和速度。况且她上阵又不是为了杀敌,只是贴身护卫景歌,以防不测。万一紧要关头,被笨拙的盔甲妨碍,不能及时应对,那可如何是好。
景歌知她的心思,也不勉强。只是不穿铠甲,乱军之中,流矢暗箭防不胜防,等下交战的时候可得稍微看着她点。
“是时候了。”景歌轻声道,西凉两翼军队已经撤了小半,正值混乱之际,正是良机。
“众将听令。”
“在。”诸位战将齐声应道。
“杨国将军率左军出关后,沿溪流直取西凉驻扎营地,击溃敌军后,烧毁所有辎重粮草等器具。无需追击溃逃士卒,直接率军急速西进三十里,从侧翼冲击西凉第九军团主力。”景歌朗声说道。
“领命。”杨国在马上拱手答道。
“杜仲将军率军经狭道越过高坡,奔袭西凉前锋右军营地,那里是骑军营地,应有大批战马。击败敌军后亦不追赶,只驱赶敌军战马往西凉主军驻扎之地。于马尾系上火棉,临近敌营时点燃,大军随后冲杀。”景歌继续下令。
“末将领命。”杜仲应道。
先前他还在奇怪为何景歌要他准备这么多引火之物,这时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作这般用途。
时值隆冬,天干物燥,战马被火烧了之后必定发狂乱冲,充当先锋,践踏敌军,难以止住,混乱之中又会引燃营帐粮草之类的物品。
这等战术,实在精妙,少帅果真是足智多谋,非常人所能及也,不愧是大元帅之子。他心中感叹,敬佩不已。
“如有降军,尽皆不杀。”景歌强调,他只想击溃西凉驻军,摧毁他们的辎重和攻城器具,使他们短时间内无法攻城,并不想多造杀戮。
“右军先行,左军随后,依次出关。”景歌跃上战马,手持长枪说道。
沉重的关门缓缓打开,杨国和杜仲各自领着两万骑依言而行。
景歌自率三万铁骑也出了雁门关,踏着道上未消融的白雪,银甲和长枪在火把光芒照耀下闪烁着冷冷寒光。
他回头看了眼身后缓缓降下的关门,高大的城墙上隐约有道倩影在伫立凝望,他深深呼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
“诸位兄弟,随我一同攻入西凉中军帐,擒住拓跋常,扬我西北军威。”他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千雪乘一骑紧紧贴在身旁,两侧是左奇杨定等战将。
出了雁门关,西凉的斥候探子必定已经觉察,要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进攻。
精锐骑军行进的速度很快,不到五十里的距离片刻就到了。
“报,敌袭。”
“大秦西北军出了雁门关,夜袭我军。”一斥候从马背上翻下来,连滚带爬地冲进拓跋常的军帐中。
“什么?”拓跋常脸色大变,没想到徐哲一语成谶,西北军果真胆敢主动出关袭击西凉大军。
他急忙出了营帐,只见临近雁门关方向左右两侧火光冲天,在漆夜中一片通红,正待下令整军迎敌之际,忽然听闻战鼓轰鸣,铁蹄踏地之声宛若奔雷而至。
“杀!”
“冲啊!”
战马嘶鸣声,喊杀声不绝入耳,主军驻地之中竟也着起火来。一匹匹战马拖着火把在军营之中乱窜,不消片刻大半个军营尽被点燃。
他面如死灰,一时间呆住了,惊得说不出话来。
“诸将何在?传令兵何在?”他大声吼道,可军营乱成了一团,各种声音嘈杂混在一起,身边仅有寥寥几个护卫跟着。
“报,统领,左右前锋营寨尽皆溃败沦陷。”有斥候在混乱中寻到了他,赶紧上前汇报。
“拓跋统领,快上马,末将护送你离开。”一员战将率领卫队出现在他面前,下马说道。
“离开?此处有我西凉数十万大军,雁门关内才多少兵马,即便全数出关我亦无惧,快给我整军迎战。”拓跋常大声咆哮道,怒不可遏。
那员战将环顾四周,一片混乱,营寨之中到处都是火光。士卒们惊慌失措,仓促之间,哪里还来得及整起可以抗衡铁骑战阵冲击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