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槑怎么都没想到陛下竟然这般处置程久辉,冷汗几乎要浸透官服,他缩着身子一声也不敢再出。
“至于你,盛主簿,六科说一点什么包庇贪官之言又有什么关系?他们可是天子近臣,进士及第,翰林出身,如何是你这么一个小小的女官能够指摘的。”
沈时晴踱步在殿中,语气轻缓,却又字字如刀。
“别说你了,就连朕……”
她停下了脚步。
“对呀,朕就是皇帝。”
她话音刚落,武英殿内顿时响起了七零八落的磕头声。
“清贵?”她玩味一笑,“朕实在是想不明白,你们所谓的清贵到底是何处?是跟谁比起来清,又是跟谁,比起来,更贵。”
“臣等、臣等有罪!”
陛下的诛心之言一出,宋钊只觉得自己的颈上已经悬了一把钢刀,根本不敢再有任何的辩驳之言,只能低着头任由陛下处置。
“你们有什么罪?”
沈时晴摇了摇头,语气和蔼至极,抬脚,她走向了御座。
只是留下了一句仿佛只是随口说出的话:
“年前,都去西北军前效力。”
整个十几个六科给事中竟然就这么真的被打发去了军前?
一时间,有人瘫坐在地,立刻被站在一旁的侍卫拖了下去。
“陛下,六科身负重职,一次裁去十几人,臣只怕……”说话的人是吏部尚书李从渊。
“没事,朕不缺人,清贵……要说清贵,那朕选出来的人就没有不清贵的。”
托着脸颊坐在御案之后,沈时晴的目光转到了女官们身上。
“你们,敢去么?”
敢、敢去什么?
女官们有些惊诧地看向彼此。
沈时晴笑了:
“朕是问你们,六科出缺,这等清贵之地,你们敢去么?”
盛绫儿反应极快,当下就连忙磕头在地:
“天下人都觉得女子羸弱不堪重用,只有陛下对臣等委以重任,别说区区六科,刀山火海,臣等也敢去。”
“臣等敢去!”
裙子裂口、官帽歪斜、脸上有伤痕的女子们齐齐下拜。
“陛下所指之处,臣等敢往!”
沈时晴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
眸光却深重起来。
是,一个金槑的身后是无数的金槑。
一个程久辉的身后是无数个程久辉。
她就算身为帝王也改变不了天下人心。
那一个盛绫儿的身后就是无数个盛绫儿。
一个沈时晴的身
后,是无数个沈时晴。
她要让那些盛绫儿和沈时晴从不被人看见的地方走出来,从人们轻蔑的目光、刻薄的喉舌下走到他们的面前。
人心无法改变。
她就先改变人间。
“好,从今日起,六科,朕交给你们了。”